一连喝下去三大碗滚烫的姜汤,九猴儿这才勉强能朝着站在自己身边、一脸关切神色的纳兰点了点头:“师姐,我缓过来了这天儿还真是冷邪行了!”
很是心疼地催巴着九猴儿赶紧换下那身结了厚厚一层霜花的厚棉袍,纳兰转手却又替九猴儿盛了一大碗姜汤:“再喝点儿,我搁了不少红糖呢!这大冷的晚上,搁在外头冻了差不离俩时辰,这要不把身上寒气都给催巴出来,日后怕得落下病根!”
估摸着九猴儿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脾性,只一听纳兰话音里那心疼人的意思,当时就红了眼眶,仰头把那滚烫的姜汤喝了个干净,这才呲牙咧嘴地朝着纳兰笑道:“师姐,我真没事!早些年住破庙里头的时候,就穿一件夹袄、一宿一宿的挨冻,这不也扛过来了么?”
同样站在九猴儿的身边,相有豹却是嬉笑着朝九猴儿脑袋上轻轻一拍:“那是!等我们九猴儿爷再修炼个几年,少说也得有个齐天大圣的本事!就这点儿天寒地冻的,那搁在我们九猴儿爷眼里头,就压根不是个事儿!”
朝着相有豹一呲牙,九猴儿顿时就没了正形:“这是起码!等我再过个几年,把我二叔和门里这点手艺学全乎了,那到时候能不能成齐天大圣且不论,这四九城里我就敢平趟!”
带着几分嗔怪地神色看着相有豹与九猴儿贫嘴逗闹,纳兰把手里头盛姜汤的勺儿朝着灶台边一放,扭头朝着伙房外面走去:“这一大一小的就没一个有正形的,一个个全都瞎逞能!都这么有能耐,那往后你们自己伺候着自己去,我还不伺候您二位了笼屉里还有几个白面馒头、碗橱里还有咸菜丝,要吃自己拿火烤烤,不许图省事吃凉的!”
一迭声地答应着,相有豹与九猴儿只等着再瞧不见了纳兰的背影,这才彼此做了个鬼脸,嘿嘿坏笑着从橱柜里端出来一碗咸菜丝,再把笼屉里纳兰专门给留下来几个白面馒头搁在了灶台上。
把一双手朝着灶膛里燃着的火苗子凑近了些,相有豹朝着同样凑过来烤火取暖的九猴儿笑道:“来,给咱说说今儿晚上这一段——九猴儿爷夜探敌营,究竟都瞧见了些什么?”
轻轻抽了抽鼻子,九猴儿很有些神秘地朝着相有豹更凑近了些:“师哥您先猜猜,段爷从燕来楼出去之后,是去了啥地界?”
不假思索地,相有豹脱口笑道:“这大晚上的还能是去哪儿?满目春书寓呗!”
朝着相有豹竖了竖大拇哥,九猴儿却依旧是卖关子般地问道:“那师哥您再猜猜,还有谁在满目春书寓里头?”
扬着脑袋转了转眼珠子,相有豹略作思忖,却依旧是满不在乎地笑道:“就这节骨眼上,段爷还非得避开了咱们去满目春见一面的人物指定就是街对面那位齐家行三爷!”
瞪着眼睛看着相有豹那满脸不在乎的神情,九猴儿狠狠咽了口唾沫:“那师哥您再猜猜看,满目春书寓里头还有谁在候着段爷?!”
伸手把搁在灶台上的白面馒头换了个个儿,相有豹顺势把两根散落在灶台边的柴禾扔进了灶膛,这才掰弄着手指头数算起来:“就今儿在街面上露脸的这些位韩良品那就是个戳在前面的摆设,压根就不入人眼睛!南沐恩瞅着也不像是能拿主意的主儿,最多就是一走场面的帮闲!再剩下的日本国的那什么参赞,估摸着瞧不上段爷这路人物,这也就只剩下那位菊社的左爷了不是?”
很有些泄气地一屁股坐到了灶台边的小板凳上,九猴儿蔫头耷脑地嘟囔起来:“这您都能猜出来他们几个能背着我们见面儿,那您还叫我去挨这半宿的冻”
抽了抽鼻子,相有豹一边闻着灶台上靠着的白面馒头渐渐散发出来的焦香味道,一边伸手指了指九猴儿身上留着的几道灰尘痕迹:“还跟我这儿装佯?身上穿着那么厚个棉袍,回来的时候还冻得鼻青唇紫的。我的个九猴儿爷,您可甭告诉我您是傻小子火力旺,这大晚上的您还脱了棉袍搁墙上蹭痒痒,这才闹得里头穿着的衣裳也沾了一身灰土?”
嘿嘿坏笑着,九猴儿脸上那刚装出来的蔫模样顿时不见了踪影:“师哥,您还真是一活神仙!我跟着段爷奔了满目春书寓,远远的瞧着他进去了之后,我就琢磨着这搁在外面候着,倒是能瞅见出来的人。可他们在里头商量些什么,我们可就全都不知道了”
伸手抓过个烤热了的白面馒头,相有豹一边撕开了那白面馒头,拿着筷子把咸菜丝夹到了馒头中间,一边随口朝着九猴儿笑道:“所以九猴儿爷您就想钻进去瞧瞧,可穿着这身棉袍又是个累赘,于是您就脱了棉袍翻墙进了满目春,等听明白了再从墙头翻出来的?”
得意地接过了相有豹递过来的馒头,九猴儿一口咬下来小半拉白面馒头,一边大口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朝着相有豹笑道:“这回您可猜错了!我没爬墙头,我是钻钻进去的!”
费力地咽下了嘴里含着的馒头,九猴儿重重地喘了口粗气:“就上回咱们去满目春书寓的时候,师哥您在前面跟他们逗咳嗽,我把那只烧鸡给弄后边小厨房里之后,就在满目春书寓里头转悠,整好就瞧见他们那后围墙下头有个拿砖头堵住的狗洞。我当时就琢磨着没准哪天就能用得上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