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垂下了头,石川横二恭声答应了一声,双手轻轻推开了推拉门,目不斜视地捧起了放在地上的黑漆托盘放进了屋子里,这才站起了身子走进屋内重新跪坐在地上,缓慢地合上了推拉门。
低垂着脑袋,石川横二压根都不敢去看一眼坐在黑暗屋子里的那个颇有些干瘦的人影,跪在地上双手将黑漆托盘轻轻推到了那个干瘦人影的面前:“阁下,您的定食!”
虽然是在清天白日之下,但刻意关上了所有窗户的屋子里却显得幽暗异常,这也更叫那坐在幽暗中的身影像是个刚刚从阴曹地府中爬出来的幽魂般阴森。尤其是在那身影慢慢地咀嚼着黑漆托盘上放着的唯一一个饭团时,细微得像是虫蚁噬咬落叶般的声音,更是叫人觉得无端端毛骨悚然。
几乎只过了一瞬间,黑漆托盘上的饭团和一小碗盐水已经被那坐在幽暗中的身影吃喝干净。像是对这顿简陋得无法形容的午饭很是不满,那端坐在幽暗中的身影略带着几分责备地说道:“横二,今天的饭团是谁做的?居然会在饭团里掺杂了这么多的咸肉?!”
将额头紧紧地贴在地板上,石川横二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一般。几乎是颤栗着应声答道:“实在对不起,今天的定食不能让阁下满意!”
像是因为石川横二并没有推诿搪塞而满意,那端坐在幽暗中的身影轻轻哼了一声:“只不过在北平城中驻扎了半年的时间,已经出现了贪图口腹之欲的混蛋!假以时日,或许会有人连低矮的围墙都跳不上去了吧?!告诉那些家伙,虽然是在菊机关的管辖之下。各自也都要时刻保持着石川家子弟的觉悟才好!”
眼见着石川横二连声答应,那端坐在幽暗中的身影猛地站起了身子,缓缓地走到了将额头紧紧贴着地板的石川横二面前:“横二,你已经是中忍的身份,难道就不想成为石川家子弟中的上忍吗?!如果连那些体忍都无法约束,那么你还是回到石川家的领地上,继续你的修行吧!”
重重地答应一声,石川横二猛地伸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和一块洁白的手绢,将自己左手尾指放在了那块洁白的手绢上。右手中握着的锋利短刀闪电般地朝伸直的左手尾指上切了下去。
或许是对人体的构造相当了解,又或许是因为常年的苦修让石川横二的刀法已经有了几分火候,那把锋利的短刀几乎是从尾指的指节骨骼缝隙中切割了过去,轻轻巧巧地将左手尾指削了下来。
几乎看不到一丝痛苦的神情,石川横二的脸上浮现的居然是一种殉道者才有的狂热神色。将几乎没有喷出太多血液的左手伤口顶在了衣服上,石川横二敏捷地将右手中紧握的短刀归鞘,再将刚刚割下的尾指包裹在已经被沾染了些须鲜血的手绢里,轻轻推到了自己眼前那双穿着夹趾短袜的脚边:“不会再有这样的错误了。恳请您原谅我!”
像是对石川横二的举动视而不见,戳在石川横二面前的那双穿着夹趾短袜的脚微微朝后挪了一步。重新隐没到了房间里的幽暗当中,方才朝着跪在地上的石川横二说道:“北平城里的那些人,已经处置好了吧?”
恭顺地答应一声,石川横二像是全然感觉不到左手伤口上的痛楚,连语速和语调都没有丝毫走样的回应道:“正要向阁下禀告,就在今天早晨。第二家商铺已经开张营业了。跟我们合作的赛秦琼已经作出了保证,每个月至少能销售两百公斤的.......货物!”
很是不满地冷哼一声,那重新端坐到了幽暗之中的消瘦身影蓦地打断了石川横二的话头:“只是两百公斤吗?诺大的北平城,这么多的人口,花了足足半年的时间。每个月还是只有两百公斤的货物销量?!这样下去的话,什么时候才能达成我们的目标?!横二,无论是在菊机关的辖治之下、还是在关东军的势力范围之中,石川上野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还需要我再次的提醒你吗?!”
猛地抬起了头,石川横二就像是一名狂信徒在膜拜、仰望着自己信奉的神祉般,不可抑止地闷吼起来:“抓不住的石川上野、永不败的石川上野!”
略略缓和了些口气,端坐在幽暗中的石川上野眯着一双瞳孔狭长得如同蛇眼般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狂热神情的石川横二说道:“那么,作为石川家的家臣之一,请不要让石川家的名声受损吧!拜托了!还有.......关于火正门的消息,已经调查清楚了吧?”
“哈依!火正门中的那些人,已经都回到了珠市口儿大街上重建的堂口中。根据我们的人传回的消息,那个相有豹,也在其中!”
“既然是这样,那么就按照我所计划的那样去准备吧!敢于跟我们做对的人,必须要有接受惩罚的觉悟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