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容楚之后,景盛芜转身带着雪月回了自个儿的东院。 那里,还有一个景盛雨在等着她呢。
“三姐姐。”看到景盛芜带着人打帘儿进来,原本正坐在雕丝三彩绘文鱼春椅上的景盛雨立刻站起身来,深深的福了下去。
景盛芜并未回答,只带着雪月慢慢儿坐下去之后,方才抬眸看向景盛雨,“盛雨,可有什么要说的,都告诉你三姐姐我吧。”
闻言,景盛雨自嘲的苦笑一声,径直站直了身子,但是并未坐下去。她眸子在房中扫视一圈,现只剩下了雪月,冷羽和清音三人,便知道了景盛芜的用意。
只有这三个她的心腹奴婢,有什么话都可放心的说。并且,想来这三人也是能够摒除景盛芜的担忧。
“其实,这件事情,并非是我姐姐姐一手策划的。根据我在她身边儿的观察,她也是听别人吩咐做事。”
景盛雨第一句话,便让景盛芜冷然皱起了眉头。听别人吩咐,难道是宫里的那位么?
不过,想到景盛颜往日的心计表现,景盛芜便又恍然。也是,这位景盛颜突然有了这么好的脑子,她也到底是不信的。想来,是宫中那位帮她谋划好了的吧?
“姐姐做了御王侧妃之后,便是和宫中的人有了来往。而且,她们的来往颇为频繁。只是妹妹并不能进宫,所以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宫人。”
景盛雨说到这里,犹豫的看了一眼景盛芜。只见她面色淡然的坐在座位之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喜怒哀乐。哪怕是听到宫中之人要害她性命,也仿佛那些不过是过耳烟云罢了。
她的一头乌黑秀被一支金丝碧玉琥珀簪子给轻松地挽了起来,身上是一身儿家常的银鼠罩石青刻丝纱裙。藕荷色的三寸蜀锦金莲。就这么淡然的坐着,便有种上位者的气息。
景盛雨轻叹一声,到底,是自个儿的姐姐所比不上的雍容大气。
“继续,按照六妹的才智,只怕是在盛颜那里,探听了不少的消息才是。”听完这些。景盛芜只悠然的启唇说道。她的眸子中。却早已是一片的冰雪冷芒。
“虽然妹妹并不知道是哪位宫人和姐姐来往频繁,但是看着姐姐的样子,倒似不是千禧宫的那位。这么嚣张做事。不思考后果的风格,和钟粹宫的那位,倒是有着相仿之处……”
景盛雨咬了咬牙,终归是将心中全部的底子都交了出来。
“罢了。也是难为你了。冷羽,拿上点儿白玉糕。送六小姐回去。”看着景盛雨头上那津津冷汗,景盛芜开口柔声吩咐道。
冷羽福了一福,转身便从碧纱橱中拿了白玉糕出来,给景盛雨包好。白玉糕幽幽的香气传了出来。景盛雨的眼睛立刻亮了不少。
这白玉糕是宫中的秘方,寻常人等是断然不能得到的。糕点虽然名为白玉,但主料却是各色名贵的鲜花。配上养颜的白玉米分,加之上好的蜂蜜方才能够做成。
向来都是宫中各位娘娘小主的养颜上好糕点。
“谢过三姐姐的赏赐。六妹妹必定日后对三姐姐再无二心!”景盛雨虽然眸子带着几分不甘,但是还是很忍耐的压抑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景盛芜眉头挑了挑。
虽然同是孙氏所出,但是孙氏前些时候却是将希望放在了景盛颜的身上。
直到后来,眼瞅着景盛颜实在是扶不上墙,方才将重心转移到了景盛雨。所以,对于后来孙氏想要帮着景盛雨得到容楚另眼相待。
相比于景盛颜,景盛雨却更加不懂得时移世易,在下位的时候,该如何去讨上位者的欢心。
“罢了,你且回去吧。日后和你的姐姐好好儿相处,我相信定会收获不少。现下我也乏了,你且好生回去将养两日。”
景盛芜揉了揉眉头,一脸疲惫的说道。景盛雨倒是并未纠缠,立刻便是端着白玉糕走了。
等到景盛雨的身影完全从东院中消失的那一刻,景盛芜已然睁开了眸子,眼神中满是冰冷。她脸上的疲惫之色,也全然消失殆尽。
钟粹宫的那位,原来是德妃娘娘么?看来,她现下要去那凝香楼走上一走了。
有些事情,也只有亲口从景盛颜嘴里问出来,方才能够确认。
凝香楼中,景盛颜正孤单的在榻上躺着。楚御虽然在她身侧,但是并未和她交谈,只是自顾自的看着自个儿手中的兵书。
身为皇上最是看好的一个皇子,楚御从未在府邸中养优处尊。相反,他是一个很看重自身修养的男人。在他的府中,光是那厉害的府兵便是上千,府中门客异人更是不在少数。
而楚御虽然府中的进益很大,但大多数还是用来养兵上面。所以,他的府邸中的吃穿用度,倒是并不奢靡。故此,景盛颜在府中出来之后,瞅着景盛芜那金贵的饰什么的,依然会眼红。
“咳咳咳……”
凝香楼的窗户是打开的,景盛颜一时间被冷风吹到,当下便是忍耐不住的咳嗽了起来。楚御立刻放下手中书籍,吩咐小丫头将窗户给关上了。
正在这忙碌之余,楚御的眼角余光很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道婉约的身影,他眸中立刻深邃了下去。
景盛芜换了一身儿浅白色的冰爽纱裙,头上也不过是一支金丝琥珀碧玉簪子,简单的一套翡翠头面,看着格外的清爽动人。
“嫡长女,还是皇室的大公主。遇到慌乱的时候处事不惊,大度华贵有当家主母的风范。本王正妃,不正是眼前的女子方才能够配得上么?”
嘴中呢喃着说出来这些话,楚御丝毫没有想到身后榻上,还躺着一个刚刚失去了孩子的景盛颜。
然而,景盛颜虽然是在咳嗽。但却耳力好的很。她已然将楚御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当下,脸上抹上了一层惨然的笑。
罢了,男儿待人多凉薄,她在嫁入了楚御府邸之后,方才知道了自个儿身边的王爷到底是怎样的性子。对他来说,她已然没用了。
“见过皇兄。盛颜现下如何了?”景盛芜并不知道自个儿简单的几步行走。便是让楚御动了那不好的念头。当下柔然的福了一福,眸光看向了凝香楼中的榻上。
榻上被一层米分红轻纱笼罩,一时间倒是看不清楚景盛颜的面容。不过瞅着她并未有什么大的动静。看来并无大碍。
想到这里,景盛芜的眸中流露出一丝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