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已经扩散，幕后主使知道杨局还活着，未必会善罢甘休。”唐旭宸说得的语气非常严肃认真。“杨诗琪，你得守在手术室外面，不能让任何无关人员进入，还得检查使用的器械与药品。”

杨诗琪看了唐旭宸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欧阳凤鸣，似乎不大信任他们两个。

唐旭宸不用多说，不管他表现得多么沉着冷静，都无法掩盖为刘雪丽复仇的念头。有了之前发生的几件事情，杨诗琪觉得，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唐旭宸才表现得如此沉着冷静。杨诗琪是情报人员，唐旭宸也是，所有情报人员都有很强的目的性，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刘雪丽惨死，唐旭宸肯定很悲痛，他现在表现得沉着冷静，名义上是为了把幕后主使绳之以法，其实是在等待复仇机会。杨诗琪相信，只要找到幕后主使，唐旭宸肯定会杀了他。

欧阳凤鸣呢？

之前，杨诗琪一直认为欧阳凤鸣靠得住，至少他没有因为悲伤过度而失去理智。可是现在看来也未必，不然杨怀烈就不会发生意外。再说了，欧阳凤鸣行事从来没有章法，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钟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更没人敢保证在杨怀烈出事之后，他不会成为第二个唐旭宸。

让他们两个留下来！？

杨诗琪知道，两个疯子凑到一起，产生的危害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唐旭宸要为刘雪丽复仇，欧阳凤鸣要为杨怀烈讨回公道，他们目的相同，肯定会一拍即合。

让他们两个联手，这世界上恐怕没人能够阻止。

想到这，杨诗琪决定留下来。需要人去医院的话，也应该是唐旭宸或者欧阳凤鸣，必须把他们分开。

“老唐、杨姐，军区总医院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到？”

杨诗琪暗叹一声，对唐旭宸说道：“老唐，你的伤一直没有好，你送杨局去医院，顺便检查一下。”

“杨诗琪，你什么意思？”唐旭宸早就看穿了杨诗琪的想法。“我告诉你，不要把我想像得那么恶劣。我已经失去最亲的人，不想失去最敬重的人。没错，我会找到幕后主使，但是不会杀他。”

杨诗琪看着唐旭宸，根本不相信唐旭宸的话。

“不相信吗？如果我那么做了，杨局的牺牲将毫无价值！”

这句话说到了重点上，杨诗琪有点犹豫了。唐旭宸一向以冷静著称，而且杨怀烈是他最敬重的人。为了捍卫国家利益，杨怀烈做出了自我牺牲，如果唐旭宸为了给刘雪丽复仇杀害幕后主使，等于辜负了杨怀烈。只要唐旭宸还有一点点理智，就不会这么做，至少不会把个人仇恨置于国家利益之上。

杨诗琪咬了咬牙，朝蹲在河滩上的欧阳凤鸣看了过去。

“我会看着他。”唐旭宸又说了一句。

杨诗琪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应该担心的不是唐旭宸，而是欧阳凤鸣。

要知道，欧阳凤鸣更加情绪化。虽然他不像唐旭宸，没有失去深爱的伴侣，但是他对杨怀烈的敬重丝毫不亚于唐旭宸，而且杨怀烈现在的遭遇，他有直接关系，甚至可以说是他害了杨怀烈。

一个本来就很情绪化的人情绪失控，后果难以想像。

显然，杨诗琪控制不了欧阳凤鸣，只有唐旭宸能对付他。

不是唐旭宸比他厉害，而是他欠唐旭宸的人情，哪怕要做什么蠢事，也未必会把唐旭宸怎么样。

“快去！”唐旭宸加重语气，说道，“要是杨局在医院里发生意外，我拿你试问！”

杨诗琪咬了咬牙，说道：“你得留意欧阳，他的情绪很不稳定。”

唐旭宸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本来就想收拾他，他不敢乱来。”

杨诗琪没多罗嗦，朝直升机跑了过去。

看着直升机飞走，唐旭宸才朝欧阳凤鸣走了过去。

欧阳凤鸣确实很情绪化，此时正在犹豫徘徊，在为杨怀烈复仇与遵守誓言之间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回想起与杨怀烈的通话过程，欧阳凤鸣早已了然于胸。

杨怀烈早就看到那架直升机，而且知道不是国土安全局或者军情局派来的，知道自己很快就会丧命，才在电话里逼欧阳凤鸣发誓。在最后关头，他驾车冲出悬崖，是不想让欧阳凤鸣知道他是被炸死的。即便是最后一句话，杨怀烈也想到了欧阳凤鸣，说的是“再见”，而不是“永别”。

欧阳凤鸣听了出来，杨怀烈想说“永别了”，只是临时改口说成“再见了”。

在用语习惯上，谁会说“再见了”？就算是告别，也应该说“再见”，用不着在后面加上一个“了”。

再说了，十多年来，杨怀烈从没跟欧阳凤鸣说过“再见”。

杨怀烈考虑得非常周全，知道在他惨死之后，欧阳凤鸣会不顾一切的为他复仇，并且因此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到死的时候，他想到的都不是自身安危，而是欧阳凤鸣。

欧阳凤鸣想哭，却发现怎么也哭不出来，甚至挤不出一滴泪水。

除了无尽的悲痛，就是无法克制的怒火。

“不用安慰我，其实你跟我一样。”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欧阳凤鸣知道是唐旭宸走了过来。

“我不会安慰你，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唐旭宸苦笑着叹了口气。“我确实跟你一样，可是我的悲痛更胜于你。在这几个小时里，我失去了最爱的人与最敬重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凤鸣没有回答唐旭宸的问题。

“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你觉得，如果我要为刘雪丽复仇，你能阻止吗？”

“老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