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凌晨两点,弥生才给岩崎光一打了电话,只是没有打通。随后,他又给村口宗本打了电话,也没打通。又打了两遍之后,弥生意识到出问题了。显然,两部卫星电话同时不在服务区的概率很小。村口宗本是个很谨慎的人,绝不会乱跑,就算在做别的事,也会把卫星电话交给其他侍卫。
上一次通电话的时候,岩崎光一让弥生重新安排一个藏身之处,还提到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会在处理妥当之后给他打电话。因为寻找新的藏身之处需要时间,所以弥生也提到最迟凌晨两点再通电话。
只是,在电话里,岩崎光一没有说得太清楚。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虽然卫星电话比较安全,但是经营卫星电话的是一家美国的通信公司。事关重大,很多敏感的话题,岩崎光一不会在电话里面说。其实,岩崎光一本来就是个比较守旧的人。在当年的家族内战中,岩崎光一就曾经因为打了一个不该打的电话,差点害死自己。
只要是重要的事情,他会找人面谈,而不是打个电话了事。
如果只能打电话,为了避嫌,他会让弥生告诉对方,而不是亲自告诉对方,毕竟电话通信很容易被录制下来。
岩崎光一是个很守时的人,他以往的日常安排比最精密的瑞士钟表还要准确。
如此重大的事情,他不可能忘记,不会无缘无故的耽搁时间,更不会关掉电话不跟弥生联系。
弥生没多罗嗦,立即给一个住在八王子的侄子打了电话,让他前往庄园查明情况。
之前发生的事情,让弥生有理由相信,中国情报机构已经查到了那座庄园,说不定已经采取了行动。
此外,岩崎光一让他安排新的藏身之处,也是有这方面的担忧。
只是,从东京赶往庄园,至少需要两个小时,而从八王子出发,最多也就只需要一个小时。
不管怎么样,首先得搞清楚情况。
随后,弥生把带来的两名侍卫叫了过来,让他们去召集人手。
肯定不能留在夜总会了,就算岩崎光一安然无恙,现在肯定离开了庄园,也许正在赶往东京的途中。
当然,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种情况。
得立即出发,前往庄园,希望能在路上遇到岩崎光一的车队,或者跟他取得联系。
做好安排,弥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取出那把随时带在身上的m1911a1手枪,仔细检查了一番。
这是一把枪柄镶嵌了两条纯金飞龙的装饰手枪。
五十六年前,弥生二十五岁,岩崎光一二十八岁,家族内战已经结束,与元老的战争也进入到最后阶段。那年冬天,岩崎光一遭遇了一次精心策划的刺杀。一名元老家族的女性成员装扮成温泉旅馆的服务员,把一颗装有剧毒氰化物的胶囊藏在****里面,没被岩崎光一的保镖发现,成功接近了岩崎光一,还把毒酒送到了岩崎光一手上。在岩崎光一就要喝下毒酒的时候,弥生来到澡堂。因为走了十多里山路,他口渴难忍,所以岩崎光一把那杯加了氰化物的米酒给了他。女刺客慌了手脚,引起弥生警觉。紧接着,她试图用切寿司的尖刀刺杀岩崎光一。弥生的反应很快,立即拔出手枪,结果那把柯尔特手枪却在关键时刻哑火。弥生挡住了刺向岩崎光一的尖刀,还拼死抓住女刺客,为其他保镖争取了时间。他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两个月,等他康复的时候,家族战争已经结束。为了给他复仇,岩崎光一不但处决了那个元老家族的男人,成年的全都砍头,未成年的全都活埋,还把三十五岁以下的女性成员卖到非洲的原始部落,三十五岁以上的则被凌迟处死。来接弥生出院的时候,岩崎光一将这把手枪交到了他手上。
从此以后,这把定做的手枪就成了弥生的标志物品。
有趣的是,五十多年来,弥生从来没有使用过这把手枪。
家族内战与元老战争结束之后,就算偶尔会遇到一些不那么识趣的家伙,也轮不到弥生亲自出手。
在岩崎家族里面,有的是打手与杀手。
握着手枪,弥生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十岁。虽然再也回不到五十多年前,但是至少不像八十岁的老人。
房门被敲响,弥生揣起了手枪。
进来的是藤本善义,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也是侍卫中最年轻的一个。
因为过于年轻,缺乏经验,所以弥生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希望他能学到一些东西,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
当然,这并不表示他的能力不如其他侍卫。
与所有侍卫一样,藤本善义是个孤儿,姓氏是岩崎光一为他定下的,而名字则是弥生给他取的。十六岁之前,他住在岩崎家族,接受基础训练,学习必要的知识,比如各种各样的外语。在过了十六岁的生日之后,他被送出日本,去了中东。下飞机的时候,他身上只有五百美元。他必须靠这五百美元活下来,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用战斗表明,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雇佣兵。八年之后,他通过了考验。弥生亲自去机场接他,在回到家族之后,他成为了岩崎光一的侍卫。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他出去历练过三次。最后一次在去年,他从没让弥生失望过。
“准备好了?”
“忠贞来了。”
弥生微微一愣,眉头随即锁到了一起。
“还有岩崎智子,只是情况不大妙。”
“怎么回事?”
“岩崎智子受了伤,而且被绑着。忠贞说,她背叛了家族。”
“他们在哪?”
“地下室,我没让他们去舞厅。忠贞还说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但是不肯告诉我,只肯跟你说。”
弥生点了点头,让藤本善义跟他去了地下室。
确实是忠贞与岩崎智子,而且两人都很狼狈。岩崎智子已经毁容,身上还有伤,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忠贞的衣裤上全是泥土,胸口上还有几处血迹,只是看上去,不像是他流的血。
“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