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将粮食都卖给大鸿米店?”韩漠背负双手,沉声道:“你们这些米行不做生意了?”
田布仁立刻回答道:“不是,我们商人,就是靠做生意活命,不做生意,哪里能活命。将粮食卖给大鸿米店,也是迫于无奈……是县衙门发下命令,让我们米行都要将粮食卖给大鸿米店……!”
韩漠回过头,只见贺知县很不自在地扭着身体,而且在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心中冷笑,故意问道:“贺知县,这田布仁说是县衙门的命令,可是属实?”
贺知县看了司徒静一眼,见司徒静坐在椅子上,一脸乌青,只能道:“回将军的话,这……这确实是下官发下的命令。不过下官当时是经过再三考虑,这才做出如此决定的。”
“哦!”韩漠笑道:“我倒要洗耳恭听了!”
“将军有所不知,那时正值非常之时,粮食乃是重中之重,下官寻思,若是各家米行各自叫卖,说不定会互相攀比,提升价格,扰乱整个米市,正要那样,定会引起极大的骚乱。所以下官才决定,整个米市交由一家米行负责,这样一来,反而不会生出乱子来。”贺知县小心翼翼道:“这大鸿米店在夕春县城经营多年,声誉极佳,所以……所以下官才将经营权交给了大鸿米店……!”
“绝对的权力造就绝对的腐败!”韩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所有权利集中在一家,由他们大鸿米店一家掌控整个米市,这米市上的价格岂不是由他们大鸿米店说了算?如果多家竞争,那反而会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价格……贺知县,这个道理,我这年轻人都懂,你应该比我更懂才是……司徒大人,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韩将军这句绝对的权力造就绝对的腐败,那还真是意味深长啊!”司徒静冷笑道。
韩漠嘿嘿一笑,这才看向已经爬起来跪下,全身湿透兀自的发抖的洪悟修,淡淡道:“你收了多少粮食?”
洪悟修此时已经知道这个年轻官员的厉害,但是有些事情,若是胡乱说出来,那可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儿,硬着头皮道:“我……小人……小人确实存了些粮食,做些正经买卖……大人,这……这难道还触犯了王法吗?”
“做正经生意,自然是不触犯王法,可是你究竟做的是不是正经生意,那我就要好好问问你了。”韩漠眼中寒芒大盛:“我来问你,你们大鸿米店,如今的粮食是多少钱一斤?”
“这……!”洪悟修一时语塞。
韩漠冷笑道:“这是公堂审案,这位田东家告你抢粮,告你天价售粮破坏米市秩序,你总不能坐以待毙,总是要反驳的。告诉我,你的粮食是如何卖的?”
洪悟修垂下头,不敢回答。
“你说!”韩漠望向田布仁。
“回大人话,大鸿米店,那是一吊钱一斤粮食!”田布仁咬牙道。
韩漠故作震惊,“什么?一吊钱一斤粮?他妈的,你卖的是珠宝吗?”回头沉声问道:“贺知县,一吊钱一斤粮,那可是比正常米市的价格要高出一百倍啊,这不就是绝对的权力造成的绝对腐化?这洪悟修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如今灾民遍野,他却趁火打劫……贺知县,如此行径,莫非你一直不知道?”
贺知县冒着冷汗,猛一拍惊堂木,喝问道:“洪悟修,此事可是真的?本官最近公务繁忙,对米市未曾过多关注……你实话招来,究竟是何情况?”
洪悟修擦了擦额头,也不知是去擦汗水还是擦冷水,颤声回道:“大人,这……这田布仁是在污蔑……!”
韩漠也不多言,走到大门前,沉声问道:“诸位,如今这市面上的米价,究竟是什么样的价格,大家不妨直言!”
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冷不丁见韩漠过来问这句话,都是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一时间却没有人敢回答。
一阵沉寂之后,人群中忽然响起声音道:“回大人,是一吊钱一斤,这事儿满县城都知道,田布仁没有说谎!”
随即,又有一人大声道:“不错,就是一吊钱一斤,他们大鸿米店的仓库里,粮食堆积如山,可是我们却吃不上粮食!”
韩漠嘴角流露出诡异的微笑。
他当然知道,普通的群众,忌惮某些势力,是不敢轻易开口的,所以他早就在人群中安排了“托儿”。
这两个托儿一喊起,不少人的胆气便上来,那些被大鸿米店挤压的米商,早就对洪悟修恨之入骨,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此时一有人带动,立刻便有人喊道:“是一吊钱一斤,没错,谁都知道!”
“大鸿米店那是天价,普通人是买不起的,他们就是趁火打劫!”
……
韩漠这才转回公堂内,耸耸肩:“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伙儿都这样说,那想必是实情了!”猛地喝道:“洪悟修,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歹毒,城外灾民遍野,你不思救济一番,反要天价售粮,引得人怨沸腾……来人,先打上二十个板子!”
洪悟修顿时色变,高声道:“大人饶命……郡守大人救命啊,知县大人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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