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老夫人和宋氏齐声问。
“今天中午还见到过的啊,”董阡陌忽闪一下纤长的眼睫,“一个是躲在咱家墙壁里偷听的藻郡王,他长得可够壮的;还有一个是父亲一嗓子叫出来的那个怪人,披一件黑斗篷,看着让人有点儿怕怕的那个,好像叫什么董忘。祖母你知道那个人是干什么的吗?”
老夫人摇:“董忘这人不常在董府,老身几乎从未见过他,可能是你父亲这一两年新收的门客。”
董阡陌道:“我猜他不是不常在府里,而是躲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现而已。因为父亲一叫他就出来了,可见人没走远,不如咱们也叫一叫这个人?”
宋氏挑眉:“叫他干什么?说不定他跟老爷一起出门去了。”
董阡陌道:“藻郡王毕竟是个袭爵的皇室子弟,比我们说得着话,又欠我们董家一个交代,不如用这个做交换,让他替我们跑一趟王府。”
老夫人面色一喜,连称有理。
宋氏不服,阻拦道:“那少年没有教养,为人滑头,又跟咱家有过节!老爷白日里二话不说扣住他,要让他娘来接,他还不深深怀恨在心,怎么肯帮我们这么大一个忙?”
董阡陌道:“藻郡王这人,与其说是滑头,不如说是草包,又天生一副热心肠,哪里热闹他往哪里凑。再说了,咱们和他约定好,他肯代为跑这一趟,偷听一事就一笔勾销了,他岂有不答应的。再说了,让那个黑斗篷董忘与他同去,也不怕他半路逃跑,再说了……”
“行!不用说了!”
老夫人越听越有道理,当即唤来李嬷嬷,让她去外院问问这个董忘住哪儿,藻郡王又被关哪儿。
李嬷嬷一去一回间,夜已近三更,老夫人神色倦怠,董阡陌又给她一盏茶解乏。
老夫人很赞许地看着四孙女,觉得真是患难见真情,烈火炼真经。
平时瞧着家里四个女孩儿一般齐,二孙女最俊,三孙女最娇,她老人家也偏疼她们多些。没想到等家里出了大事了,跟进跟出,真知灼见最多的却是以前没疼过的四孙女!
“好孩子,你也坐坐吧。”老夫人拉董阡陌的手,“看这手凉的!今日你可比你姨娘她们懂事多了,不像她们,没个大人样子。”
这话说给宋氏听的,宋氏心中不忿,嘴上却笑道:“是啊我早就说了,女大十八变,阡陌也成个小大人了,嫁过去给时家管账,保管又精明又通明,她姐姐都羡慕她!”
董阡陌也腼腆地笑道:“我可不敢让二姐羡慕,她的琴越弹越佳,来日入宫以琴曲为太后治病,太后一舒坦,皇上一高兴,还不给二姐御赐一门好亲?到那时,我们可谁都不敢跟二姐相较了。”
谈话间,李嬷嬷回来,摇头道:“没有,问遍了管里外三进院落的管事,没人知道这个董忘,连听说过这个名字的都没有!也没人知道藻郡王在哪儿。”
老夫人愁:“这可怎么办?”
李嬷嬷又说:“不过,送老爷去王府的马车回来了……”
“回来了?!”老夫人和宋氏惊喜一叫。
李嬷嬷点头:“周管事说,只有马车和马回来了,车上却空无一人,不但没有老爷,连车夫都不见踪影。”
“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门上几个小子亲眼望见四匹马拉着车走回来,远远地还听见了挥动马鞭的声音,可等马车从街头跑到咱们府门前,小子们上去一瞧,里里外外竟是一辆空车,都说活见鬼了!”
老夫人手里茶杯一松,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一会儿冒出一个惊悚,比过去几年内听的见的还多,她老人家觉得吃不消了。
这下连宋氏也慌了神,迟疑地站起身,来回疾走了两趟。
这时,董阡陌想了一想,转身步出花厅门槛,仰头吸气,对着天空喊了三声:“董忘!董忘!董忘!”
无人出现。
李嬷嬷小步追出来说:“可能跟老爷一起去王府了吧?”
董阡陌摇头:“那人透着古怪邪祟,怎么可能带出去装点门面?宁可带嬷嬷你出门,也比他能见人。”
然后她又大喊三声:“董忘!董忘!董忘!”
这一次,那个在她口中古怪、邪祟、完全见不得人的黑斗篷,竟然真的出现在董阡陌和李嬷嬷面前,高大如松,阴诡如山。
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跟鬼一样无声无息,李嬷嬷被吓到了,“啊”了一嗓子就往屋里跑。
董阡陌抬头打量一番,才问他:“看来你好像是个练过武的,你有走一趟豫章王府的本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