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宰执入后殿面见天子。
王安石道:“当初河州克复,陛下要臣等速具功状,以当厚赏,臣等列章越升龙图阁直学士,王韶升宝文阁待制,蔡延庆加知制诰。”
当初按章越功第一,王韶第二,蔡延庆第三排下来,章越成为阁直学士位列三品,按道理来说已是非常不错。
不过蔡延庆几乎没干什么事都升了知制诰,对于章越王韶二人的舍生忘死太不公平了。
官家仍问道:“为何只升了章王二人馆职,不加本官?还有此番为何没有推恩?”
王安石道:“熙州时已是厚赏,如今攻下河州,功虽不亚于熙州,但不应再行厚赏。”
蔡挺也出班道:“初定熙州时,章王二人艰难成功,如今用了朝廷这么多兵马钱粮,不可再行同等恩赏。”
官家道:“后功不如前功,恐怕会将士失望,失去进取之意。既是官职不升也可,但推恩不可免了。”
冯京道:“章越之侄章直可推恩加右正言,章越长子章亘加为太常寺奉礼郎。”
官家道:“准奏,加一条章直为崇政殿说书,此事朕的决断诸卿不必再说。”
王安石本想反对章直为崇政殿说书,但官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只好罢了。
蔡挺言道:“我军如今有河州之胜,屡战成功,若再行进取恐怕士卒疲乏,当初太宗时攻取了河东,又取幽州却为无功便是如此。臣请以泾原路的兵马代之。”
众宰执看了蔡挺一眼,这便是他的小算盘。
对方曾身为泾原路经略,那么泾原路人马都是他的旧部。
不过蔡挺这话说得也很有道理,还举出了太宗当初幽州失利的例子。众人一时也不好反驳。
吴充道:“前方将士或许不曾这么想,可以问将士意愿,愿归则归,不愿归则留。”
官家道:“当是如此。”
蔡挺又道:“陛下,章越入熙河不过两年,即已平会州,通远军,熙州,河州,兰州,此功实大,而拓地之广也是祖宗以来所罕见。臣以为当召章越回京受赏,并咨以军事,日后对蕃部是战是和,与党项如何皆当听其意见。”
官家闻言犹豫。
吴充道:“临阵换将可否?”
蔡挺道:“不曾换将,如今我们新取河州,不可再言进兵,否则易至当年幽州之败,召章越回京,即令将士足以休息,也是奖赏人才之意。”
吴充道:“河州新克,蕃部未必都臣服,此时正需章越这样的重臣坐镇于此,安抚数州,若调章越回京,河州有什么闪失如何是好?”
蔡挺道:“章越,王韶奏上既说已说已平河州,又如何有蕃部反复之事。若有蕃部反复,说明河州未靖,何言收复河州?再说了章越虽不在河州,但仍有王韶,高遵裕,蔡延庆三将坐镇,即便有什么也是足以应对。”
“朝廷若平定一地方,都要留一将常驻以防不测,这与当年的节度使又有什么区别?”
蔡挺说的东西就触及了根本。
在场官员都是一听就明白。
将领长期驻扎地方,容易拥兵自重,这是宋朝上下一直提防,以经略使之职而论也并非是常设,只是这个地方有战事,朝廷临时派你去而已。一旦战事结束了这个差遣还要撤除的。
为了防止五代割据之患,宋朝在制度上下足了功夫。
连官家也是想起了王雱在讲书时所说的话,出声言道:“朕也好久没见章卿,甚是挂念,便让他回京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