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柔紧紧攥着手,死死盯着钟唯唯的黑金盏,魔障似地在心里不停呐喊:
散掉,散掉,露出水痕,露出水痕!
正当此时,出人意料的事情生了!
黑金盏上的汤花始终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慢慢消散,而银油滴茶盏上堆积如雪的汤花突然加快了破灭散去的速度。
不过是须臾的功夫,银油滴茶盏上的汤花便消散了大半,很快露出了下面的水痕。
而黑金盏上的汤花,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慢慢消散。
韦柔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若不是仅存的理智提醒着她,这里是郦国,重华就在她旁边,钟唯唯是代表郦国出战,她一定尖叫出来:
钟唯唯一定使了诈,怎么可能会赢?!
为什么会赢?!
井水是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的!
除非钟唯唯的水根本没有被换掉,她用的还是梅花上雪。
吕纯畏惧看向重华,重华面无表情,坐姿沉稳,俨然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梵周使者疑惑地皱起眉头,盯着他自己的银油滴盏,若有所思。
胜负已分,几个外国使者却迟迟不肯宣布谁输谁赢。
重华猛地拍了案几一下,目光如炬地看向几个使者,喝问道:“胜负已分,几位尊使谁来宣布?”
韦太后目光淡淡地瞥向几个使者,再看一眼吕纯。
耷拉了眼皮,如释重负地微笑:“哎哟,年纪大了,不禁吓,可把老太婆我给吓坏了。”
使者丙站出来,言笑晏晏:“回禀陛下,若是论起汤花这一出,当然是贵国的女史胜了,这毋庸置疑。
不过斗茶,不光是看这一局,还要看真香,真味。”
使者丁笑道:“正是。论茶叶香,是梵周使者胜;论色泽,不分伯仲;
论汤花,是贵国女史胜;论技巧,不分伯仲;
算是两平,现下只看谁的茶味道最好,就是谁胜出。”
韦太后皱起眉头:“味道这个事儿可说不准了,有人喜欢浓烈香醇,有人喜欢清淡悠长。
好不好,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偏颇?”
几个使者互相对视一眼,都笑了,使者戊行礼道:“还请太后娘娘和陛下放心,我等不才,也算是参加过斗茶大会很多次了。
嘉宾裁判都做过,名声是有的,脸面也还是要的。再说了,总不能帮着梵周一个小国,来算计得罪郦国吧?”
韦太后有点不好意思:“关心则乱,是本宫失言了,你们继续,继续。”
梵周使者突地抬眼看向韦太后,厉声道:“娘娘这个话有威逼利诱的嫌疑,本使不服!”
韦太后怒道:“你想如何?”
梵周使者站起来,质问重华:“敢问陛下,是否相信这几位使者能秉公裁判?是不是他们说出来的话都算数?
若不是,依着我看,接下来也不必再品茶味了,就此收手,大家算是平手,千秋友好,如何?”
钟唯唯暗叹一口气,这帮坏东西,真是坏得流脓啦。
梵周使者这话看上去好像是给双方留余地,实际上却是在逼迫重华。
重华若说不信这些使者,岂不是把这些国家全部得罪了?
必须说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