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站稳,就见眼前一黑,金星四溅,耳朵和脑子里就像是塞了厚厚一团棉花,什么都不真切,模糊遥远起来。
“阿唯!”
“阿姐……”
“唯姨……”
“我没事。”她听见大家的惊呼声,晃晃脑袋想让他们放心,却一头栽了下去。
朦胧里,只觉得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托住了她,从来都是不急不忙的大师兄,惊恐地高喊了一声:“快请大夫!”
“阿姐,阿姐……”耳边传来钟袤的抽泣声,钟唯唯使劲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从前睡的床上,身边围满了人,一个须皆白的老头儿正缓缓捻动插在她人中里的银针。
“痛死了!”她大叫出声,瞪着白胡子老头儿,想起这个人曾经给永帝看过病。
何蓑衣见钟唯唯醒了,如释重负,低声提醒她:“别闹,这是宋神医。”
宋神医好脾气地笑笑,拔出银针,在一旁坐下来,招呼她:“把手伸出来。”
钟唯唯老老实实把手伸出去,正大光明打量这位宋神医,问道:“我若没看错,您就是那位头天还给先帝瞧病,第二天早上就阖家跑得无影无踪的宋申义吧?”
当年永帝中了慢性毒药,病根深种,宫里的太医都查不出病因,大理寺卿范国华悄悄领了这个宋神医进宫,这才查出了根源。
宋神医原名叫宋申义,祖传的手艺,很有两下子,传来传去,就被人称作了神医。
他几服药下去就缓解了永帝的痛苦,但是因为不能彻底根除永帝的毒,又招了韦太后等人的忌惮,奸猾的老头子便在某天清晨,趁人不注意,带着一家老小跑得无影无踪。
钟唯唯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他了呢,没想到今天居然出现了。
她虽然不知何蓑衣怎会认识这位宋神医,但显然此刻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宋申义和钟唯唯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她的性子,并不害怕她,微笑着道:“钟起居郎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先帝曾经使人告诉过老朽,说不怪我,让我安心行医,不然我哪敢回来?”
先帝的确是这样的好性儿。钟唯唯也就算了:“老大夫回来多久了?”
“没几天,家私都还没归置好呢,就被请来了。”宋神医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表情越来越严肃。
钟唯唯看得心里七上八下,开玩笑道:“我不会是得了不治之症吧?”
“不要胡说八道!”何蓑衣很生气,难得板着脸骂她。
钟唯唯不以为然,她虽然自来身体不大好,小毛病不断,但也从来没有什么大毛病,重华一直在给她调理身体,她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吃过药了。
就算刚才突然晕倒,也一定是因为她这几天被重华折腾得太惨,昨天、前天夜里基本没睡,又担心生气的缘故。
宋神医神色凝重地道:“换一只手。”
钟唯唯只好再换了另一只手,只听何蓑衣问道:“神医,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
钟唯唯大吃一惊,她有了身孕?她怎么不知道?大师兄这么靠谱的人,怎会说这种不靠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