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冲去,热浪渐消,寒气益甚,扑面狂风如冰刀刺骨,夹带着蒙蒙雪花。两侧的山崖、峰岭不知何时已被漫漫白雪覆盖,银装素裹,就连空中盘旋飞舞的,也全都变成了雪鹫、冰翼龙等寒荒极地才有的凶禽飞兽。
到了距离那地河百丈之遥时,四周已是冰天雪地,阴寒彻骨,饶是三人真气雄沛,也不免牙关格格乱撞,身上更是霜雪凝结,稍一动弹,便“咯啦啦”地掉下一片冰块来。
但奇怪的是,那地河却殊不结冰。河水宽达三百余丈,环绕着地丘迤俪蜿蜒,湛蓝的水波涟漪荡漾,蒸腾出丝丝白雾,挥散着幽冥般的可怕寒气。
隐隐可见一具具惨白的尸体悬浮水中,或仰或俯,浮肿如水鬼,连绵不绝,至少有数万之众。
“尸兵!”
拓拔野心中大凛,尸蛊畏热喜寒,公孙婴侯必是将这冰河当作了训养鬼兵的大本营。而水、土两族大战于真陵之野时,燕长歌的北鲜八部被突然迸裂的地壑所吞,又恰好落进了这冰河之中,成了数万鬼兵。
流沙仙子纤指一弹,银针破入一具浮尸之中,沁出黄绿色的浆液,过不片刻,便孵化成几十只七彩小虫,攒集蠕动。
她“哼”了一声,挑眉冷笑道:“我道公孙婴侯有什么能耐,原来也不过是将九彩尸虫、九冥尸蛊交合配种,产下新蛊来。放心吧,这些尸兵要到落日之后才会醒来,我们还有足足四个时辰……”
话音未落,祸斗又是一阵嗷嗷怒吼,带着三人朝北面雪峰冲去。
火仇仙子又惊又喜,失声笑道:“是了,在这里!想不到十八年间地丘震动,竟将这‘指南山’挪成了‘指北山’!”
只见那座山峰陡峭高峻,半山突崛,仿佛一个仙人侧身指路。
拓拔野陡然一凛,觉得这景象好生熟悉,好象在哪里见过一般。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些纷乱的画面,稍纵即逝,心中嘭嘭狂跳,呼吸如窒,也不知是惊是骇是喜是惧。
流沙仙子见他脸色剧变,怔怔出神,只道他将近阳极宫,太过激动,“呸”了一声,笑道:“臭小子好没出息!在这发什么呆?还不跟着姐姐抢亲去!”那歧兽拍翅怪鸣,深以为然。
大雪纷飞,三人骑兽横空,转瞬间便到了那“指南山”上。山崖如刀削斧斫,壁立千仞,惟有半山巨石突兀,横空延伸出数十丈来。
三人驭兽盘旋,在横峰上落定,积雪皑皑,九株苍劲虬松亭亭如盖,此外别无一物。
拓拔野环顾片刻,奇道:“阳极宫的入口在哪里?”
流沙仙子一掌拍出,雪浪奔卷,紧贴崖壁处顿时现出一个两丈来深的雪坑,其中赫然有一个高近两丈的石坟。黑石垒筑,石缝紧密,宛如一只巨大的玄龟。
坟前立了一个玄石墓碑,上面以指力刻写了八个大字:“亡夫公孙长泰之墓”。
公孙长泰?拓拔野一凛,难道这厮竟将阳极地宫建在了自己父亲的墓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