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华鼎道:“要不要马上把伤员转院?”
张局长道:“已经联系了县人民医院的救护车,等下就会来。要不那些家属会离开这里?”
警车走了二百多米后,突然拉响了警笛,警示灯也一闪一闪的。
薛华鼎连忙朝窗外望出,只见外面的街道上到处都是默默站着的人们。他们的脸看不太清,随着警灯的闪亮一红一黄的。人群里不但有年轻人、中年人,还有很多七八十岁的老人:有的还拄着拐杖站着,有的则席地而坐,他们的眼睛随着警车移动着。
薛华鼎惊恐地说道:“这么多人?”
张局长轻松地说道:“有五六百吧?要不县委县政府也不会派人下来。其实算不上多,阵势比这大的我遇到过好几次。”
薛华鼎道:“你们抓了多少人?”
“除了二个有案底的混混,我们只是暂时控制了几个人,你们二边都是四个人参与谈判。这八个人可都是不示弱啊,哈哈,这些人够你处理的。农民有理但底气不足,你们邮电局的人无理却嘴硬。如果不是有政府的人在里面,我们的警察在外面守着,他们肯定会再打起来。”张局长笑道。
薛华鼎从开到二层楼的邮电局门口台阶前的小车里下来,引起了周围老百姓的一阵骚动。有人小声对旁边的人道:“听说他是局长。”
“不会吧,这么年轻。”另一个看着薛华鼎说道。
“那唐局长我见过,不是他。”远处一个人自豪地说道。
“肯定是一个替死鬼,真正的局长怎么敢来?”
“他们太可恶了。”
……
当薛华鼎走进被警察层层包围的会议室时,里面的政府人员和对立的双方都把目光转到薛华鼎身上。四个邮电职工还站了起来,眼里的神情很复杂,有犹豫、有激愤、有欣喜、也有害怕……
薛华鼎首先跟县政府的人和乡政府的人打招呼。县政府办公室派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普通办事员,薛华鼎认识他,他也认识薛华鼎,二人相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薛华鼎从他的职位和现在的表现看,就知道他只带来了耳朵和写字的手,估计他只是参与谈判,有什么事他再向上面请示。
乡政府来了二个人,薛华鼎不认识,听邮电所所长的介绍,才知道一个是加盟乡的乡长,姓吴。完全是一个老农的模样,只是穿着一件质量不错的风衣,显得有点洋气。另一个是乡政府综合办的主任,戴着一副眼睛,三十多岁,很文弱的样子,姓李。
介绍的时候,大家都站了起来,连四个农民代表也忐忑不安地、非常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只有县政府办公室的办事员没有起身,手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薛华鼎握着乡长的手道:“吴乡长,你好,我们邮电局给您添麻烦了。”
吴乡长摇着手道:“你不也来了吗?安宁地方可是我们乡政府的一项重要工作啊。”
旁边戴眼镜的李主任插话道:“妈的,纯粹是一群刁民,瞎鸡巴起哄。烦……”
吴乡长不耐烦地打断道:“李主任,你少说几句。”
薛华鼎想不到这个戴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家伙火气这么大。他又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那四个闹事的代表面前伸出右手,说道:“你们好!”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都没有伸手出来。三个人都看向侧边,只有一人盯着薛华鼎道:“你真的是县邮电局的局长?”
一直站在薛华鼎身边的邮电所所长介绍说这四个人都是附近的农民,分别姓曹、黄、吴、万。刚才说话的人姓万,他的二个儿子都在广东打工。
薛华鼎微笑了一下,收回手回答那人的话道:“我是副局长。你们也辛苦了这么久,都请坐下吧。”之后又回头对吴乡长和李主任道,“吴乡长、李主任,请坐。”
公安局的张局长和其他干警都没有进来,张局长送薛华鼎进来后就不知转到哪里去了。
吴乡长和李主任依言坐下,四个农民代表也气嘟嘟地一屁股坐下。邮电局的其他三个人,有一个是中年妇女,二个男职工一个四十岁的模样,穿着一套绿色邮电制服,一个二十多岁,穿着一件军用大衣,他的额头上还贴着膏布,估计是打架的时候挂了彩。他们先是看了邮电所长一眼,然后有点胆怯地慢慢坐下来,眼睛心虚地在薛华鼎身上扫来扫去,遇到薛华鼎的目光就移开了。
吴乡长坐下后首先对四个农民代表说道:“现在薛局长过来了,你们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就向他提,我们只做中间人。不管你们怎么争,怎么吵,你们都要停止闹事。尽快让外面的群众都回家休息,现在已经过了吃中饭的时间了。”
那个姓万的说道:“我们不是闹事,我们只是要回我们的钱。”
乡政府的李主任把桌子一拍,厉声说道:“打架斗殴,聚众冲击国家邮电所还不是闹事?真是一群法盲!你们真以为政府拿你们没办法?这是政府对你们宽大处理,搞毛了,一副铐子就可以把你铐起来,你信不信?”
说完又是朝桌子上猛的一巴掌:“啪!”
这二巴掌的声音都很大,特别是开始那一声让没有注意的薛华鼎吓了一跳,屁股刚接触椅子就差点站了起来。
他转过脸看了一眼这个暴躁的主任。他正恶狠狠地盯着姓万的农民。其他人似乎已经受过了他的“熏陶”,没有薛华鼎反应这么剧烈。
旁边的吴乡长更是一幅波澜不惊的表情,嘴里噙着一根燃烧正旺的香烟,半眯着眼,不知他看哪里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眼镜主任又吼道:“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薛华鼎不知为什么对这个明显帮自己邮电局的李主任有点反感,他紧跟着李主任的话对四个农民道:“在这件事上,我们邮电局做得有点过分。现在我是来跟你们交流的。说不上什么谈判不谈判,你们有什么要求请提出来,只要不过分,我保证尽可能满足你们的要求。”
薛华鼎的话很温和,没有一点以势压人的味道,四个农民都抬起了他们的头,把目光集中在薛华鼎的身上。他的话却让乡政府的李主任和邮电局的四个职工很是诧异,也把目光移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