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的?”举钵罗汉实在想不通杨天行是如何得知的,所以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话语中带着一种质问的语气。
就连一直默不做声的长眉罗汉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要知道大般若罗汉阵除了如来佛祖知道外,就只有十八罗汉知道,其余的佛界高僧诸如菩萨、本尊等人都是只闻其名,而不明阵法的玄奥,因为数万年来西天灵山一直颇为太平,甚少有高手胆敢闯山,即使有,也不值得佛祖请出罗汉阵来对付。
杨天行看到举钵罗汉那副既惊又怕的样子,心里一阵好笑。当年他自创《天人录》时,曾经将六界的顶尖功法都熟读了一遍,对大般若罗汉阵可谓了如指掌,知道此阵须由佛界十八大罗汉结阵,威力奇大,专克猛敌,堪称天罗地网,一旦法阵运转起来,任你神通如何广大,法力如何无边,也休想逃出此阵。当然,每个阵法都有其破解之道,大般若罗汉阵也不例外,金刚经上虽然不曾记载罗汉阵的破解之道,但杨天行早就几年前就已经摸索出此阵的破解方法。
见杨天行笑而不答,长眉和举钵两个罗汉都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似乎他们仰仗了数万年的大般若罗汉阵在眼前此人的眼里仿佛一介草木,根本不值一提。
“阿弥陀佛!”长眉罗汉高宣了一声佛号,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看着杨天行缓缓说道:“这么说,杨施主是答应闯阵了?”
杨天行微微一笑,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道:“你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既然佛祖定了下这么个规矩,在下便按规矩行事。不过……”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面容倏地转寒,眼中神光闪现,盯着远处巍峨缥缈的灵山,一字一句地说道:“万一我侥幸破了阵,佛祖仍不肯下手谕的话,就别怪我杨某人不客气。”
眼见他冰寒如水的面容,耳闻那凉入骨髓的话音,长眉罗汉和举钵罗汉同感头皮一阵发麻,阵阵凉意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举钵罗汉从僵硬的马脸上强行挤出几丝微笑,合十道:“这个请施主放心,佛祖乃是方外高人,自不会打诳语。施主请在此稍候,我们去去便来。”说完,便和长眉罗汉一起驾着云头往灵山飞去,估计是去通报如来佛祖了。
杨天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对两位罗汉的离开视而不见,只是看向远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迷惘和悲凉。风吹起的长发丝丝飞扬,阳光沐浴在他的身上晃出万千金光,他,此时,有如天神一般,脚踏着庄严肃穆的西天灵山。
雷音寺内,如来佛祖高坐在金莲宝座之上,大殿左右分立着四大菩萨,十六罗汉,九本尊和十八迦蓝、二十诸天。袅袅檀烟不断地从香台上升起,聚散离合,最后化为无形;盏盏佛灯无力抵抗来自门外射入的阳光,早已失去了夜间的光亮,变得无精打采。
佛祖面容平静,眼睛似闭非闭,一双又大又长的奇耳微微蠕动着,手里不断轮拨着粗大圆润的绿玉佛珠。
他这样已经有一个时辰之久了,从早课开始,众佛就见到他早早地坐在了那里,一言不发。本来众佛是前来聆听佛祖讲述佛法的,但是见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心里都有些发怵,因为以他们的经验来看,佛祖一旦沉默不语,双耳抖动,就意味着他现在十分不爽,谁惹上他谁倒霉。是以,包括四大菩萨在内的众佛也都沉默如金,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上一句话。
如来佛祖此刻的心情绝不平静,仙界在跃马场大败的消息已经于两个时辰前传到了雷音寺,不过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他和负责监视仙魔两界动静的文殊菩萨而已。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修炼了五万年之久的一颗本应六根俱尽、诸相皆空的佛心不可遏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苦心维持的金刚大寂灭境界也首次出现了破绽。
正当佛祖心烦意乱之时,门外传来了守山罗汉的声音。
“启禀佛祖,有人前来拜山!”
佛祖双耳陡然一动,睁开佛眼,扫了殿上众佛一眼,目注门口,平和地说道:“来者何人?”他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这段日子西天灵山已经迎接了好几批拜山者,多是仙帝派来的密使,想必这一次来的也应该是仙使。
“回佛祖,来者……是杨天行。”门外的声音显得有些犹豫,象是经过了一番内心的挣扎才将杨天行这三个字吐出来,似有千斤重。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原本无精打采的众佛霎时间都睁眼往门口瞧去,目光里透出一种惊惧交加的神色。
佛祖的身子晃了一下,沉默了良久才喃喃的说道:“好!该来的总算是来了。”抬起头,眼中燃起金色的佛光,淡淡的道:“你可把本座定下的规矩跟他说了?”
“说了!”
“他意下如何?”他的声音有一丝紧张。
“闯阵!”
佛祖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道:“好!不愧是韩一啸的结拜兄弟。”笑声在大殿中震荡,众佛骇然变色,只觉得那笑声似含穿金裂石之威,似要将耳膜也给震破了。笑声中隐含着一股愤慨之气,众佛均知这位佛界至尊动了真怒。笑毕后,佛祖威严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灵山:“十八罗汉何在?”
“恭迎法旨!”应声而出的是殿上的十六大罗汉,以及从门外走进来的长眉、举钵两罗汉。这十八大罗汉都身披青色的袈裟,手持各式法器,龙行虎步,神威凛凛。
佛祖缓缓地扫了十八罗汉一眼,脸上似有满意之色,沉声道:“结阵迎敌!”
“谨遵法旨!”应声后,十八罗汉双手合十,朝着佛祖一鞠躬,鱼贯地步出了雷音寺。
待十八罗汉出寺后,佛祖深吸了口气,盯着文殊、普贤、地藏王三位菩萨问道:“智慧那个老家伙怎么样?”
三位菩萨面面相觑,犹豫着没有开口。
“死了没有?”佛祖似乎明白了什么,无力的问道。
文殊菩萨出列道:“回佛祖!虽然没有死,但已经奄奄一息了。”顿了一下,见佛祖闭目不语,接着又道:“智慧触犯佛规,被弟子用万年寒铁钉在了紫云台上,剐去双目,禁锢神通,使他日日夜夜受秃鹫噬肉之苦,如今已是肉身半毁。”
普贤菩萨闻言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目光再度瞥向殿堂中央的那个巨大的金色佛字,眼中透着一分凄惋、一分悲凉和一分的愤慨。一直以来都是文殊菩萨执掌着佛界的刑罚,凡是触犯了佛规之人落到他的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更别提被禁锢在紫云台上的智慧本尊了。普贤对佛界的刑罚之重一直颇为微辞,认为违背了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佛意,可文殊菩萨大权在握,而佛祖也对他十分倚重,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屡次进言都无功而返。
佛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目光死死的盯着面有得色的文殊菩萨,想要责难几句,但终究没有开口,心想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但愿杨天行闯不过大般若罗汉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