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到下榻的酒店之后,辰天像一头怒不可遏的雄狮般不断吼叫:
“我要知道目前的具体情况!立即!”
“让施特雷泽曼转告美国人,如果不彻查此时并将所有凶手缉拿归案,那么德美将面临断绝一切外交关系的危险,甚至我们会将美国政府认为是主导这次刺杀事件的元凶!”
“告诉希弗特,让我们的间谍行动起来,务必查清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
侍从们尽管从未看过自己的皇帝如此歇斯底里,可他们仍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命令一一准确传达下去,然后以加倍的恭敬站立在门外等候下一个命令。
晚上7点零5分,海军总参谋长波尔元帅和另外两名海军中将被护送回酒店,其中只有海军作战部的弗兹曼中将受了一点擦伤,波尔和公海舰队参谋部的纽曼中将都有惊无险。
5分钟之后,两辆载着内政官员的小汽车返回酒店,这些与海军代表团一同出访美国的德国政客们看样子被袭击事件惊得不轻,所幸的是他们中没有人中弹。
随着第四批人返回酒店,坏消息开始陆续传回:海军作战部的一位上校军官肺部中弹并被急送到附近的医院;外交部的一位年轻官员惊慌之中被旁边的卫兵撞伤,经过紧急救治之后已无生命之忧,但由于是脑部受伤所以随后仍被送往医院;最糟糕的是辰天的皇家卫队,卫队长雷尼重伤并被送往最近的医院,还有两名卫队成员在乱战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辰天愁眉紧缩的听完这些报告之后,将关注的重点转移到卫队长雷尼身上。
“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他!”辰天握紧双拳,这不仅仅是因为雷尼刚刚舍身替自己挡了子弹,不要忘了这位大个子是如何干净漂亮的干掉威廉二世的,更不用说他那十多年如一日地忠诚。
侍从官领命而去,这时丽莎走过来挽住辰天的右臂,“陛下。相信雷尼会安然无恙的!上帝一定会保佑这样一个勇敢的人!”
辰天回来之后已经换掉了那身沾血的军服,可他仍感觉右臂上有雷尼热血的气息。至于那件军服,他特别吩咐要妥善保存起来。
“但愿……”不知为何,辰天又想起那句“自古忠臣无好死”,他现在只希望雷尼能够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劫,然后给他一大片封地让他安然享福。
可惜,人们美好的愿望总是比诅咒更容易成为现实。当晚8点35分,从纽约市立医院传来噩耗。医生们奋力抢救却依旧无法将雷尼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这位年仅37岁的德国军人终因伤势过重离开了这个世界。
听到这个不幸地消息时,辰天整个人都呆住了。曾经往事如同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里快速闪过,一种从未有过的莫名伤感一下子涌上心头。虽说战场上的死亡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辰天到现在为止还从未看着自己的战友死去,更何况是十几年如一日守护在自己身旁的雷尼。
怒?哭?吼?
辰天以一种令人惊讶的沉默站在原地,一分钟,两分钟,足足四、五分钟之后才慢慢走回到沙发那里。
与雷尼死讯一道传来的,还有三个刺杀者两死一逃的消息。
“美国警察都是一群废物!”辰天只能这样理解。虽然美国当局在刺杀发生后一刻钟时间内出动了上千名警察和宪兵。而且此后还有更多的国民警卫队参与到搜捕刺客地行列中来,却还是让其中一个刺客逃之夭夭。另外两名刺客逃跑时一个受伤一个被包围,之后双双服毒自杀。目前刺客地身份仍未查明。这样的结果的确让人很难接受。
“外交部来电请示,是否需要继续向美国政府施压?”乔纳莱特询问到,这个时候似乎连他也变得小心起来,唯恐触怒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地辰天。看来,就算是德国人也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施压?”辰天抬头看看乔纳莱特,“施压能救回雷尼的性命吗?能抓住逃走的凶手吗?能让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吗?”
乔纳莱特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更加恭敬的立于辰天面前。
几秒钟之后,辰天才发觉自己刚刚有些过激了,他降低了声音,可语气仍是那么的冰冷:“喔。施压……当然要继续施压!就像我们通常所做的那样,德国人的鲜血绝不能白流!至于施压的底线……就以退出海军会议和降低外交级别为底线吧!”
“是的,陛下!我这就去传达!”乔纳莱特如释重负地转身离开。
那张米黄色的皮沙发很柔软很舒服,可辰天坐在上面却感觉不到。他目光有些木纳,从前那个桀骜不驯、意气风发、性格坚毅的辰天在这一刻终于展现出他常人的一面:他也会因为国体与皇权被刺客侮辱而愤怒,也会因为伙伴的逝去而伤感。
愤怒与伤感之后,失落便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
夜很快深了,就连纽约这座夜生活极其丰富的都市也入睡了。
伴着丽莎那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辰天孤单的望着那漆黑天花板。心境空芜,思绪万千。
这个异样的夜晚,不能入眠者何止辰天一人。
白宫周围除了值守地警卫之外已经无人走动,而停车场内却还停着不少车辆。
微弱的灯光下,一些黑白红三色小旗在风中拂动。
黎明前倦意最深的时候,白宫某间装饰豪华的会议室里却依然灯光明亮。整个房间里飘着一股浓浓的咖啡味,可这并不能完全阻挡困意的入侵。
坐在长桌两侧的书记员们不住的打着哈欠,两国外交官们频频将咖啡杯送到嘴边。
“无法再做让步了!”德国驻华盛顿大使、德皇遇刺事件特别谈判代表托马斯罗兹尽管一脸疲倦,但他那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凌厉。
在这里,罗兹的主要对手是美国政府全权代表、总统特使大卫皮特,这个身形瘦弱的中年人已经在过去三个小时里喝了不下两壶浓咖啡,外人不禁为他的健康感到担忧,而他自己却将主要精力放在与德国人的讨价还价上:
“尊敬大使先生,我觉得只要大家再各自作出一点退让就能让这件事情得到非常圆满地解决,如此也不枉我们辛苦一夜!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