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珩曾寄托了极大期望于摇姑身上,但也记得摇姑曾经说过自己所修行之法,不能伤世间一草一木。今日听水明安和萧毓的意思,那一位终年坐于昆仑山颠的女子,甚至不能轻易离开昆仑山。
恍惚间,邵珩脑中似乎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但转瞬即逝。
那一年他拜见这位前辈,先是与萧毓重逢之喜,又得神剑之灵青睐,匆忙之际在摇姑守护下步入金丹期。前后诸事纷至沓来,外又有敌人环伺。因此,摇姑一些话语,邵珩只道她谦逊而已,未深入细想。
而今想来,摇姑不肯被称“山主”,自称“守墓人”的话,突然有些惊心动魄。
为何守墓?守的是何人之墓?何人能让被水明安敬奉为“修行鼻祖”的摇姑,数万年间一步不离地守着?
这些事,是不是与上古浩劫有关?是不是与东西陆被千山万里相隔有关?
封印的谜题暂时解开了,可更多的谜团出现了。
邵珩不禁微微苦笑,似乎被沈元希一语成谶:冬日已来,虽春风不远,但寒雾迷蒙不散,难以成行。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如此,星罗宗的封印……前辈能否相助一臂之力?”水吟居内寂静一片,邵珩沉思良久才问了这个问题。
这也是他为此迢迢万里来慈云斋的原因。
“此事我自然会出手相助。”水明安淡淡一笑:“但是,想来你也知道,巫族所提出的办法非我慈云斋一家可为,存微、丹鼎也需同时而动。沈贤侄虽然如今再存微中地位不凡,太皓道友如今孤掌难鸣,又有人虎视眈眈。如此这般,该如何说服存微出手?丹鼎派一向与存微山同气连枝,而丹鼎之中也有多方派系,纵然有人心中信你,但你若上门,怕还是难入山门。”
“晚辈自然知晓,但事在人为。”邵珩早想解决此事,但此前一直被星罗宗事物所牵绊。
与沈元希见面后,萧毓的伤势牵挂他大半心思。
如今,萧毓明面上已无碍,寿元与双目都不是一时三刻能解决的。邵珩也已决定近日与沈元希商量如何替清言师尊找出真凶,如何解决存微内患之事。
“既然如此,那后日你带上与你同来的巫族那一位朋友来此。”水明安道。
“是。”邵珩应下。
延缓星罗宗封印失效的办法,是大巫祝所提,除了星罗宗内需寻材料布置外,还需另外三派封印协助,一起修补残损,令其恢复如初。但存微真人所布的封印各自独立,虽互有关联,但无法协助修复。所以如今还需要巫族特殊之法,在其他三派的封印上增加某种印记,待星罗宗内布置完毕后,再借印记联结而启。
西陆之事,正魔尚未会盟,就算会盟之后,想要拿出应对之策也还需较长时间。在此期间,星罗宗的封印不能再出错。
风潜子如今孤独一人在天幻幽珠之内,据说宫琴儿已经在想办法筹集替他重塑肉身的材料。
所以风潜子干脆又回了幽离幻境之中,日夜不离地看守封印。
“如此,今日也不早了,就不多叨唠斋主,晚辈等先行告退。”沈元希开口道。
邵珩便同样行礼,想携萧毓离开。但萧毓只起身站直,双足却一步不动。
只见她朝水明安福了福身说:“水斋主、流月前辈,我想去祭拜一下母亲,不知是否方便?”
萧卓性情桀骜,却也洒脱。兄嫂临死之际奋力抵抗,玉石俱焚,什么都没留下。再加上萧氏一族从不立碑,萧卓便也未有立牌位的举动。
萧毓幼时只知母亲姓氏不知她出身,此后知晓其与慈云斋的关系后,一直无缘前来。前段时间,她身体因素不便行动,今日于情于理都应该有此一行。
流月居士笑了笑说:“自然可以,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待你精神足了,让缪云或者雪仙带你去就是了。”
“是。”萧毓应下。
除了灵安师太之外,其余晚辈均陆续退下。
雪仙盈盈一拜,向其他四人告别,回去自己居所。萧毓如今与潘晓云住在一个院子,本该一起回去。
只是邵珩想着二人未来时光难言,心中有些不舍。
这时,沈元希开口了:“缪云姑娘,我有些事需与师弟、毓妹商量,待商量完,自会送毓妹回去。”
潘晓云忍着心底百转千回的心思,微微看了沈元希一眼,平静地道:“好。”
之后,她便也离开了。
邵珩倒没想到,这是沈元希有意如此说,好让他多陪萧毓一刻。毕竟沈元希说的时候太过一本正经,没有半点破绽,他以为沈元希确实有事要谈。
于是三人前往松林客居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