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回家,早更,第二更看回来时间了。
不到一千吨排水量的蒸汽轮船,已经是这时代跑在中国沿海长途旅行的主力军。能够在十天之内,从南方到达北方,对于当代人来说是了不起的速度。
因此,运输价格上也非常的坑人。1861年长江水运刚开始,一个人走一趟申汉线竟要100两银子!第二年,1吨货物运费还要18两!但随着彼此恶性竞争,以及轮船招商局的加入,短短几年内,就骤降到5、6两的数目。
1876年,拼杀到只剩下几大家后实行齐价垄断,光绪四年,上海至九江运费是:茶每吨3元,麻每吨2元,粗制纸每吨1.7元。只不过英国人不讲究,太古、怡和两大公司经常私下里暗自降价竞争,随着中国人自己的不争气,日渐退缩,到了今年,两大英国公司就形成了绝对优势的地位。
这时代,从海路走南闯北的中国商人数量并不多,以广东人占多数,轮船的客户主要是洋人。而两个最大的租界区---上海和天津,全部的洋人加起来撑死能有万把人,且大多数并不宽裕。
所以,没事都不会花那昂贵船票到处流窜,也只有那上百家洋行的买办和工作人员,新来中国捞钱的洋鬼子,或者其他目的的外来人,零零散散的搭船上下。在此情形下,弄专门的沿海、沿江客轮是搞不好要赔钱的。目前在航线上跑的轮船都是客货混装,货物占多数。
在这时代还算很先进的蒸汽机轰隆轰隆的响声,透过铆接的船体隔舱清晰传来,没有足够粗壮的神经,根本睡不着。船体内外到处充斥着呛人的烟气味儿,哪怕杨浩拿出伪造的美国护照,花大价钱贿赂船长进了上等舱,依旧给憋屈的呼吸困难,干脆跑到甲板上透气。
4月的黄海一片澄净,难得是好天气,早晨的海风吹走了浑身的异味,杨浩也终于从连续几天的不适中缓过乏来,狠狠地伸个懒腰,游目四顾,发现不少乘客也都出来了。
他那没有辫子,明显经过精心修剪的发型,在中国人里面实在太显眼,无论洋人还是其他,注意到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也几乎都作出异样的表情,敬而远之。
对外国人来说,你剪了辫子也是中国人,怎么也不能混进高高在上的白种人阵营里,就跟那些小矬子日本人似的,喊破喉咙说自己“脱亚入欧”,谁承认啊!
本国人就更别提了,多数认为“你剪了辫子,那就是不要祖宗的弃民,离着远点省的惹上事端”。除了刘大富两个跟班,和厉应九的好友闻大刀两个高手保镖在边上,杨浩的周围起码空处三米的隔离带,这倒好,省的拥挤。
如此清闲写意的一路慢行,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才晃悠到天津大沽口。
此时的海河因为连年淤塞,租界下行几公里处,许多地方水深不足3英尺,稍微大点儿的船甚至是驳船都可能搁浅倾覆,原本足够容纳千吨级船舶通航的航道,只好用两百吨以内的小机动车转运,无形中增加不小的成本。
宋云生等人按照事先约定,在公开场合保持距离,自己且去忙活那几十吨货物的装卸转运,杨浩带着四位从人,坐上其帮忙安排的小船,在下午时分逆流而上,开到租界紫竹林码头。
昔日的烂泥塘村子,如今已经成为中国大地上最繁华的地方之一。在码头换过牌子进入英租界,步入有名的紫竹林大街,一片喧嚣鼎沸扑面而来,杨浩就好像一头扎进了菜市场,给那混杂着各种怪味的气息堵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紫竹林原本只是海河边的小村,人居河堤上,下边是大片大片的沼泽泥塘,十年九涝,往往是半年下不去脚,半年下去种点儿东西勉强充饥。当年英法美三国划了租界之后,并没有认真经营,一直到1870年天津教案爆发,里面拢共不过两百来人。
随后大批在天津县界开工厂居住的洋人纷纷回迁,如今不但建成了沿河码头,英租界还有了一条石子路,一些西式风格的主要建筑,也纷纷在吹泥垫高的地面上耸立起来。
紫竹林大街就是在这样的地面上建成,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广东人的南北货行,洋鬼子的四十来家洋行,小门小户的饭店,还有来自日本的几百号娼妓,从天津、京城等地过来开洋荤的游客,在此做生意的洋人,拉洋片、吹糖人、卖葫芦、杨柳青画……五花八门光怪陆离,堪称当代东方最混杂的奇特景象。
尤其是跟本世界街边店铺似的,把各自的货物都堆到门口,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街道更显拥挤。头顶上,各种旗幡迎风飘舞,招揽客人的喊声吵嚷成一片,冲的人耳朵发痒。
现代人见惯了动辄数百万人的大城市,整天挤来挤去的不胜其烦,当然不会有多喜欢。刘大富四个人却是终于看上了西洋景,那红眉绿眼的男女洋人都能让他大呼小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样,引来不少轻蔑的眼神。
不过好在,他们身上穿着的西装一看就价值不菲,被簇拥在中间的杨浩又是挺拔英武气势不凡,头顶白色礼帽,表情怡然自得,如入无人之境,这份超然不群落在众人眼里,那就是出身来历不一般,最好不要惹的典型。
刘大富四个人挪不动腿儿,恨不能把所有东西都看到眼里,随着暮色降临,那些半掩门做生意的私娼---广东胭脂、东洋婆子卖弄风骚,更是让这没见过风情的小子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