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向栾奕发出恶毒的赌约。栾奕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回应,道:“有何不敢!就按袁公子所说,奕所弹所唱诸君若觉不美,甘愿受罚。不过……若是子奇所奏之曲入得诸君之耳又当如何?”
“哦?依子奇之意,该当如何?”袁术问。
栾奕想了想,“既如此,奕便厚颜一说。若是奕之曲还说得过去,敢请司徒袁大人亲自为奕在洛阳新开的酒楼题个牌匾可好?”
“嗨!我当是什么呢!这有何难。”袁术扭头问袁隗,“叔父可愿应下?”
“即便子奇不提,老夫也会为子奇之产业撰匾。”袁隗捋须微笑。
袁术又是一阵大笑,“那好!诸君请为见证。来人呐,上琴。”
这边,自栾奕主动出列的那一刻。貂蝉便明白栾奕毛推自荐演奏乐曲是为了保护她,心中感动不已。身为一个士子,一位大汉赫赫有名的年轻俊杰,竟然放下身价屈尊到别人家的宴会上扮演戏子的角色,所做的牺牲不可谓不大。同时,栾奕更是应下了这么毒的赌约,败约之后虽然丢不了性命,但是在这个注重名望的时代,一旦落败就代表着名落孙山。作为一名士子,臭了名声比死还要痛苦千倍、万倍。思及此处,貂蝉热泪横流,藏在王允身后捂面哭泣。
酒宴的另一侧。蔡邕身旁座有一位年近五旬的中年男子,见栾奕竟应了如此歹毒之约,不由为其捏一把汗。他扭头一瞧,却发现栾奕的师傅,太学祭酒蔡邕仍在自得其乐的饮酒吃肉。心有所悟,便问他,“蔡兄,何以如此泰然自若。难不成箍信此次赌约令徒必胜?”
蔡邕吧嗒吧嗒嘴,放下食筷,用锦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乐呵呵地说:“那是自然!”
“哦?”中年男子微微动容,“栾子奇晓典籍,懂诗词,没想到连音律也是这般精通。”
“他啊?”蔡邕笑了笑,“音律之事狗屁不通,不过是在颍川学过几年琴而已!”
“啊?”中年男子大惊,“那子奇应约兄台还不拦着他,难不成想见其裸晒街头不成。”
“放心吧!”蔡邕摆了摆手,“别看邕这徒儿年纪尚幼,人却不傻。他既然敢应约,自然有他的道理。不必担忧。此外,别看子奇音律不精,但时常弹出些稀奇古怪的曲子来。这些乐曲不在谱,却十分动听,老夫甚喜之,想必今日在做各位亦会喜欢。是以,今日之约,子奇必胜!”
古琴上案,栾奕跪坐于地,试了试琴音。眼前这是一尊质地极佳的古琴,音色不可谓不好,至少比栾奕家里那架要好上百倍。他挑了挑弦,找了一番感觉。正要开音唱曲,却又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宴席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人们正等着栾奕开腔,却见他低着头发起了呆。
袁术略带不满地埋怨道:“栾子奇,为何还不奏乐,难道怕输不成?”
栾奕摇了摇头,道:“无酒怎能成乐?请袁公赐些酒水!”
袁隗笑着点头,大袖一挥,“来人。给子奇先生上酒。”
小厮得令,端起托盘,将酒尊送至栾奕面前。却听栾奕又说:“杯酒忒少。拿酒坛来!”
曹操闻言,起身离席。将自己席上的酒坛递到栾奕手中。
栾奕看一眼酒坛,容量约半斤多些。古时之酒度数低,以他的酒量满饮过后,只会微醺,绝不会醉。有过这番估量,他拍开封泥,将坛口递在嘴边大口吞咽,饮酒之时未免涉入酒精量过多,还特意加快灌酒的速度,以让更多甘酿溢出口外落在身上。不过这番动作在外人看来确实十足的豪放之举。
“好酒!哈哈哈……”栾奕将酒坛抛至一旁,爽朗大笑。接着,跪回琴边,说:“诸位见笑!”
十指舞动,宛若精灵游走在琴弦之间。乐曲缓缓而起,慢慢升腾,奇特的音律在堂中游走起来。说实在的,正如蔡邕所说,栾奕的琴技只能说是中上之资,与优秀毫不搭边。但所弹出的歌却是世人所未闻,音与音之间的衔接恰到好处,扣人心弦,引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