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巨兄妹三人发生了争执。
二妹要成亲了,那个保安军的母亲怎么办?二妞说要接她过来,三牛坚决不同意。一姐一弟立即争吵起来,王巨也头痛了。
正当他抓眉毛时,章惇来拜访了。
“子厚兄,恭贺高迁。”
“惭愧惭愧,”章惇摇头道。
至少与王巨相比起来,他还是很惭愧的,自己所做的不过是一个木棉司,木棉还是王巨发起来的。然后在南方立下一些军功,但与王巨军功相比,又算得上什么。
“何来惭愧之说,人的命运七分努力,三分运气。子厚兄努力了,运气也好,所以这个三司使当之无愧。”
王巨说着,让琼娘倒茶。
“子安,在南方可适应乎?”
“热啊,”王巨说道。一到夏天,在泉州真的不舒服。王巨忍无可忍,于是偷偷地在家中挖了一个大地窖,然后偷偷地从北方运来一些冰块,放入地窖,然而夏天到来,还没有享受呢,冰就一起融化了。
“唉,吉甫他……”
“吉甫兄怎么啦?”
“他不再是以前的吉甫了。”
不用章惇说,王巨也知道,于是不作声,但吕惠卿做得太急,反而露出马脚,那便是今年的冬日效祭,吕惠卿善意地提醒赵顼,让赵顼给王安石加一个节度使。
赵顼盯着吕惠卿看了大半天,问道:“王安石离职不是有罪,为何要赦免复官?”
这才是关健所在,一旦听从了吕惠卿的建议,王安石是捞到了一个节度使,然而那就定性为罪臣,休想再做宰相了。
虽说大义灭亲也未必是恶谈,可对方确实犯下重罪,那才灭吧。没有罪,那就要知恩图报,这才是中国式的美德。若连这一点做不到,那么何谈忠君爱国?
正是这件事,吕惠卿终于走上下坡路。不过现在继续呆在东府里,章惇更不知道赵顼的想法,只是让他隐隐有些不快。因为王巨又加剧了不快,有一天章惇便说,吉甫兄,你进入中书,可以调王子安回来了,吕惠卿却左顾而言他。
然而章惇也不好说出来,于是换了话题,问:“子安,吉甫的手实法如何?”
宋朝对五等以下户政策一直是很照顾的,因此有一些富人便冒充五等户,以便规避税赋与摊派。司农寺便反映了这种情况。
吕惠卿于是采纳了他弟弟吕和卿的策略,创立了手实法。
也就是各州县制订一个物价标准,让百姓自己主动向官府报告自己的田亩、屋宽、资货、畜产等财产,如果房宅田地用于出租,当抵自留耕地自住宅五倍财产(如手中一百亩地,价值两百贯,然而将五十亩租给佃农,那么这五十亩当成五百贯财产。宅子自己住了也就罢了,如果租给别人住,一千贯的宅子就当成五千贯的宅产),非用器食粟如果隐瞒的,许百姓告发,以三分之一充赏(也就是商业性的粮食,养殖,种植,全部加倍计入财产征税)。
表面上看起来很美好,至少一旦它真正落实后,能有效地打击各个粮商的囤积居奇。
然而与王巨在庆州泉州的做法相比,它似乎是完全违背了。
不管怎么说,王巨在这两州的内治上,也几乎达到了宋朝内治的巅峰,能当成典范看待。
所以章惇隐隐感到不妥,要命的是他作为三司使,马上就有牵连。
王巨说道:“也非是吉甫兄首创,唐朝就有了,因为反对声音大,随后取缔。不但唐朝,在西汉时,张汤的算缗告缗,就与它很类似。但吉甫的手实法是放大版算缗告缗。”
其实它不但是超级敛财,也是更严重的倒退车。
个个都是饱读诗书的,章惇努力地回想张汤种种,道:“真的很像。”‘
“子厚兄,吉甫现在很强势,君当回避之。”
这就是提示了。
章惇叹息道:“陛下为何同意介甫公辞相?”
“子厚兄,介甫公的种种变法,也未必尽是良法,否则我早表示支持了。如青苗法,你以为半年二分利不重吗,不加重百姓负担吗?还有市易法,获利多少?”
“一百多万贯吧。”
“好多的钱,一个泉州城一年商贾获利,也是它的十倍。”王巨讥讽道。
但那只是一城商贾的利润,这是举国在做生意。
章惇无法反驳。
“之所以我一直不反对,是因为国家有巨大的积欠,积欠过后,当徐而缓之,去其弊,留其利,这才是良政。”
“非是我说的算。”
“等了。”
王巨还有一句话未说,王安石用人更成问题。
但给了章惇最大的提示,不管吕惠卿做得对还是不对,你不要去得罪他。
实际在王巨心中,整个北宋宰相做得最好的乃是圣相李沆、王旦、吕夷简,次之是赵普、庞籍与章惇。而非是名气很大的寇准与王安石。
然而这一天很忙。
两人正说着话,小黄门又找上门了,赵顼请他去宫中议事。
王巨只好进宫。
除了赵顼外,还有两府几个宰相。王巨拱了拱手说:“臣见过陛下,见过诸公。”
“免礼,坐吧。”赵顼说。
王巨坐下,赵顼又说:“北方有警,曾公推荐你,让你去知镇定府。”
这时候曾公亮也收到他家人写来的信,信上皆是一片褒美之辞,这个曾公亮不是太重视,他重视的乃是王巨的手段,比起庆州,要柔和得多。于是这才向赵顼推荐,也不要发愁了,只要让王巨去知镇定府,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正好赵顼也下诏,让王巨进京述职,述职的目的就是为了咨询北方之事,还有南方的移民。曾公亮提醒,赵顼恍然大悟,所以王巨前面到了京城,后面一起知道了。
果然!
但王巨真的呵呵了,他不答,只是讥讽地笑:“呵呵,呵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