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部开始箭阵,他们尚未完成调整,只能听天由命。还好雕部为了追求极致袭杀,很少使用箭阵。
随着放箭的牛角号响,蛇部的长箭射出,形成黑云,铺天盖地而去。
“盾守!”
别高喊着,同部下一起,拿出盾牌,顶着呼啸而至的箭雨,继续疯狂前进。
“嗖嗖嗖……”
箭雨狂下,间或被盾牌弹起,又或落入空隙,射在人马身上。轰隆震颤的马蹄,掩盖了痛苦的吼叫,也激出无畏的斗志。数千雕部兵卒,随着蹄声而呼吸,心跳,似乎融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箭尽之后,再近百步。
震耳欲聋的骑兵奔腾声,已是响彻蛇部中军。
他们只有机会,再射一轮箭雨,之后便要直面迎接狂飙而来的撞击。
“呜噜噜——”
躲过最后一轮长箭,领别收起盾牌,举刀长吼。
看到领动作,所有雕部骑兵同声怒吼,霎时升起雄浑霸气。
此时,蛇部的阵型变化,勉强达成,而前列的寒人兵卒,怀着震撼的心情,竭力呼喊,提高士气。
“上矛!”
眼瞧着对面严阵以待的蛇部骑兵,又是恐惧,又是亢奋的扭曲面孔,雕部的别忽然做出手势,拔出了马侧携带的短矛。
所有冲锋的雕部兵将,默契十足的同时拿出短矛,用尽全力,抛射而去。
借助战马冲击的惯性,加上寒人强劲十足的抛射,短距离内,这短矛比那些箭矢,更具备杀伤。
猝不及防的蛇部前锋线,立刻被这密集的短矛刺穿,盾牌根本无法防御这等凶猛的射杀,无数短矛甚至接连破开数道寒人防线,这才势尽,插在最后一人肢体之上。
冲天的痛苦哀嚎,令得本就不算齐整的蛇部前排,完全混乱。
“杀——”
就是这个战机,雕部洪潮狂涌而至,寒马铁蹄冲撞,长刀利矛劈刺,恍若狼入羊群,霎时洞穿蛇部防线。
北寒人大多知道,雕部骑兵冲锋,向来重在第一击,只有抗住这第一击,才有与其对抗的本钱。
然而,知易行难,雕部能够凭借骑兵,斩获无数胜利,就是因为这第一击之重,之猛,无人可敌!
只见他们十人一排,百人一队,尖矛突击在前,长刀掩护在侧,飞射短矛弓弩的远程兵卒,在后跟进。排与排之间配合,队与队之间协同,彼此默契,互补优劣,仿佛一个精密之极的整体。
而他们虽然同样狂野,但战术极其冷酷,永远在以优势兵力,分割对方,造成实力差异,再是依靠瞬间爆冲击,极短时间便将敌方消灭。如此循环往复,一点点的快速吃进,如同疯狂啃噬猎物血肉的凶兽,转眼之间,便能在对手身上,钻出无数血洞。
蛇部号角连续吹响,紧急调动左翼,拼死上来,抵挡攻势如潮的雕部大军;而与此同时,又是指挥右翼冲前,向着对方薄弱侧翼杀去,试图攻其自救。
随着蛇部右翼突入雕部中军,立刻有数百雕部兵卒冷静的围上。他们熟练的逼迫,切割,使蛇部右翼,分散成为几个小队,接着集中兵力,很是干净利落的一一消磨。
不到片刻,雕部中军便是平静,仿佛从无这些蛇部寒人痕迹……
然而,雕部大军虽是连续洞穿敌方防线,搅得对手四分五裂,毕竟为了应对右翼,以及集中到后军的蛇部兵将,最终仍是不可避免,速度慢了下来,陷入与之混战泥潭。
当然,这第一击的威势,已见辉煌战果,不出意料,完全消灭敌方,不过是时间长短。
之前为了阻击雕部大军,被分散开来的蛇部散兵,慢慢摆脱敌方骚扰,回归本队。两部骑兵你追我赶,开始在卧马原,展开惨烈的厮杀。
夕阳将下,天边白云,被映射得如血,如火。
金雕在卧马原上空盘旋,不时唳叫,仿佛哀悼下方族人的逝去。
几处喊杀冲天的战场,互不干涉,却彼此牵连。哪方先是奠定胜机,分出余力,便可立时改变整个局势。
血腥和残酷,对任何寒人都是类似,即便大部分为部落精锐,也在持续机械的攻防中,疲累麻木。
联军未援,直接开辟另一战场对决,导致云部先锋唯有独自厮杀,再是悍勇,也濒临透支极限,但因为对孟公的信念,来援的希望,这才苦苦支撑。
而这时间长短,更多都是一种运气,一种无能为力的赌博……
有时候,想去依赖他人,但当咬牙坚持到最后,却是现,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恐怕谁也未料到,最先分出胜负的,却也便是他们——这群最早开启大战,拼杀最为惨烈,消耗最为巨大的云部与山部。
恍若漫长无尽的持久杀伐,使得接近油尽灯枯的双方,可说拼到最后一滴鲜血。
最外围的云部兵卒,依靠更加顽强的斗志,歼灭了围困的敌人。然而再看,原本彼此交错,深深钉在敌方内部的云部将士,已是同敌人一起,全部化为尸骨……
血流漂杵,残肢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