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颜……”晋王震惊,哀求地望着孟雨颜,语带哀戚:“为何连你都不体谅我?”
孟雨颜没有看他,却忍不住抽泣,“你又何曾为我着想过?当年你骗了我,我早就不该再信你。”
晋王眼底哀伤更盛,解释道:“我并非有意骗你,实在是雨夏她……”顿了顿,他叹道:“是我不对,可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我也爱我们的孩子。”
从未想过伤害她……
孟雨颜听得这句话好笑,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不想再面对他,冷声道:“我只恨自己太过自私愚蠢,当年竟信了你的哄骗威胁,用借出澜儿来换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换宜哥跟邈哥的平安康健,哪怕……哪怕当年你就是休了我,我也不该答应,我早该为了澜儿离开王府,也好过这些年害人害己,连宜哥跟邈哥都不敢拿正眼看上一眼……”
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雨颜,”晋王心疼,不赞同地皱起眉,上前扶住她颤抖的双肩,低声道:“是我不对,可你不该说这样的话,若是宜哥听到,他要如何自处?宜哥邈哥也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能只顾着澜儿……”
孟雨颜不等他说完,冷笑一声,厉声道:“莫非今日这局面是我造成的?!”
压着心底的眷恋,她甩开肩上温热宽厚的手掌。
被拒绝的窘迫让晋王也怒了。他沉声道:“难道你要我当年眼睁睁看着雨夏去死么?!雨夏可是你的亲妹妹!”
似是觉得语气过于严厉,他又缓和了声调,柔声道:“雨颜。我知你心中难过,但错已犯下,事到如今,不管是为了澜儿,还是为了皇家,孟家,安家的脸面。我们都不该再抓着旧事不放。雨颜,我们还有宜哥跟邈哥。我们……”
孟雨颜再次打断他,嘲讽道:“不要说得你好似与宜哥邈哥多亲近一般!”
她终于愿意转身看他,神色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严峻,她道:“你不相信雨夏会出继澜儿。我却信,即便是当做养女也好,我要澜儿回到我身边,你若是不同意,我就自请下堂!”语气坚决,不容质疑。
“在你心中,澜儿比我,比一切都重要?”望着她没有半点暖意的眸子,晋王暗暗握紧双拳。恼怒与酸涩在胸腔中剧烈碰撞,撞地他五脏六腑都疼痛不堪。
他们还可以再要孩子,为何她就是不肯退让?
曾几何时。他们是那般令人称羡的一对儿,可她却变了。
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他,不相信他对她的一片真心,认为他对雨夏别有心思。
可雨夏是她的妹妹,又那般善良乖巧。温婉聪颖,难道他不应该疼惜?
他只是将雨夏当做妹妹。但又有谁相信?
他觉得无比痛心。
面对他哀戚的神色,孟雨颜无声流下泪来,她没有回答,只是再次转过身背对他。
见状,晋王心底一震,知晓她是铁了心,沉痛地闭上双眼,他妥协道:“我明白了,我会考虑。”
他也不想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
带着满身疲惫,晋王满目疮痍地离开了玉函阁。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孟雨颜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床榻上,泪流不止。
*****
从晋王府出来,已是戌时三刻,孟雨晴没有回周府,而是去了孟国府,她不敢表现出丝毫的气愤难过来,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细心照顾生病的孟老夫人。
因着见了心喜的女婿,孟老夫人气色好了许多,她问孟雨晴道:“不是接你去陪雨颜么?怎么就回了?”
孟雨晴敷衍着应了一声,并不答话,而是道:“大娘,明儿我想去见见雨夏与澜儿,事情闹到这地步,我想听听她们母女俩的想法。”
孟老夫人顿时被转移开了注意力,颔首道:“也是,早问清楚,也好早作打算。”
一味的逃避,不敢面对,只会错过最好的时机。
孟老夫人抓住孟雨晴的手,拍了拍,语带感激与愧疚,道:“雨晴,你虽不是从大娘肚皮里出来的,却是与大娘的亲生女儿并无异,你对雨颜雨夏的关怀用心,对大娘的孝顺,大娘都看在眼里,大娘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才好。”
这番话出自肺腑,孟老夫人是当真将孟雨晴当做亲生闺女一般看待,不然也不会事事想着念着她。
闻言,孟雨晴不由得想起了年少时的无忧时光,想起了几姐妹尚在闺阁时的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再一联想如今情境,她不由得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她强颜笑道:“哪有大娘说的这般严重,都是我该做的。”
见她面露伤怀,未免多添伤怀,孟老夫人偷偷抹了把眼角,颔首道:“瞧大娘都老糊涂了,尽说些胡话,大娘不是要跟你见外,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孟雨晴反握住孟老夫人的手,笑了笑。
孟老夫人叹了一声,道:“大娘老了,以后还要靠你多多关照两个妹妹,雨颜是个能干的,不美的是她身子弱,雨夏这几年倒是身子好了,却性子软,又糊涂,她们两姐妹,一个赛一个的让人不放心,除了你,我也不知该托付谁了。”
这话让孟雨晴想起了在晋王府发生的事,勉强挤出丝笑,她道:“晋王是皇亲国戚,晋王府的事儿我可插不上手,我也就只能在私底下对雨颜念叨两句。”
说恩断义绝,不是开玩笑,她以后当真不会再理晋王的事,对雨颜,她也只会在私下提点开解。
“至于雨夏……”她苦笑了两声。没有说下去。
孟老夫人却明白她的意思,叹息道:“雨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在闺中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
孟雨晴但笑不语。
观她神色,似是不愿多提以往,孟老夫人便转而道:“这两日也实在是辛苦你了,大娘已经无大碍了,明儿你就回周府去吧,也省得徒惹闲话。”
孟雨晴颔首,“省得了。”
两人便又说起明儿去文信侯府的事。孟老夫人觉得身上好了许多,便道要一起去。孟雨晴拦不住,便只好应了。
另一厢,文信侯府中,老夫人也正在与老侯爷商量应对流言的事儿。
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侯爷并不见得对神女的话有多信从,但流言传的凶了,他却不得不有所动作。
为了侯府的未来,他必须谨小慎微,以防万一。
他不愿家族的百年基业在自己受伤出现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