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了一场大雪,清晨推开窗户一看,放眼一片银装素裹,冰天雪地。
“哇,不知道积了多厚的雪。”安若澜趴在窗前,只着里衣跟长袍,嘴里呼出的团团热气遇冷变成了冰渣子。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早上的课风凉着呢,担心受寒!”秦嬷嬷进来送热水,看到这情景,当即是大叫了起来,抢上前去把人给拖回了床上。
“嬷嬷来的正好,小姐都不听劝呢!”百灵紧着告状,手里麻利的拧了热帕子,递到安若澜面前。
“就你嘴多!”安若澜嗔了她一眼,接过帕子擦脸。
“这都什么时辰了,二小姐那边都催着出发了,怎么衣裳还没有穿!”张嬷嬷风风火火地进来,看到安若澜还穿着里衣,顿时急得跺脚,把百灵跟青鹫给批了一顿。
“都怪小姐啦,硬是要看雪,害我们挨训。”百灵嘴快,当着面就抱怨起来。
安若澜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没敢搭话。
青鹫拍了百灵额头一下,嗔道:“没大没小,怎么跟小姐说话呢,赶紧伺候小姐更衣才是。”
百灵嘴里不情不愿地应着,手上动作却十分利落,有条不絮地帮着安若澜穿上中衣、夹袄、外裳、外袄,围上风领,最后披上斗篷。
“斗篷出门再披,屋里热得慌。”安若澜把斗篷扯下来,扔给青鹫。
“还有这个,外头风冷,可得拿着暖手。”秦嬷嬷把手炉跟虎皮手套拿出来。
好不容易穿戴整齐,挽了个发,画了个淡妆。安若澜就被推出了门。
年近三十了,家家户户都在走亲戚,安若澜前段日子着实没少奔走,又是跟着慕容氏回娘家,又是去孟国府拜访,即将结亲的周府也去了,今日是要去晋王府。一来是走亲。二来是看望表姑母——在这寒冬季节,孟雨颜又病了。
匆忙到二门前,安若瑾已经等着了。身上也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几乎脸都遮住。
“可算来了,再不出发就迟了,赶不上午膳了。”安若瑾把人拉过来。嗔怪地弹了下她的额头。
安若澜护着头,委屈道:“天太冷了。我起不来啊。”
“谁说要锻炼身体的,现在倒说天冷了。”安若瑾没好气地瞪眼,把她推到马车边上,道:“赶紧的。早给晋王府送了信,那边肯定都等着了。”
闻言,安若澜不敢再耽搁。利落地爬上马车坐好。
两姐妹一人只带了一个丫鬟,等那车走了。来送人的就都回了。
马车里铺了厚厚的坐褥,还备着毯子,窗户也用厚毡子封住,坐在车里丝毫不觉得冷,是以一上车,安若澜就把斗篷给脱了,拿起毯子盖了腿,开始打瞌睡。安若瑾见着她这模样,也不禁觉得困,也撑着头开始打瞌睡。
安若瑾是小憩,车一停下她就醒了,听车夫说晋王府到了,她立即叫醒安若澜,两姐妹稍事打理一番,吩咐车夫从角门入,到二门停下。等到了二门,两姐妹才携手下了马车。
来迎接的是赵宜跟赵邈,两兄弟今日特意休假,为了招呼客人。
孟雨颜吩咐过,人一来就带到她的寝室里,是以赵宜梁兄直接引着两姐妹去王府后院的正院。
路上,安若瑾担忧问道:“表姑身子可好些了?前几日听传信的人说几乎都起不得身了,把祖母吓得几夜合不上眼。”
她穿着一身海棠色衣裙,围着狐皮领子,披着翠锦斗篷,脸色红润而朝气,半点不见先前的憔悴。许是因为好事将近,她眼中的神采都比往日多些。
赵宜温和笑道:“好多了,听说你们过来,今日早上早膳都多用了些。”
说着话,顺手就把边走边打哈欠,险些走到路边雪堆上的安若澜拉到身边,低声训斥道:“怎么不看着点,担心踩湿了鞋。”
安若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角,歉意道:“一时没注意,多谢表哥。”
赵宜无奈一笑,拍了拍她的头顶,让她走中间。
安若瑾在旁静静望着两人,一个如神祗般高雅尊贵,一个如仙子般灵动聪慧,在冰天雪地间,这画面无比唯美,又透着丝丝温馨,特别是赵宜眼底的宠溺,让她埋藏在心底的念头又冒了上来。
很快,便到了正院。
孟雨颜的气色确实比前段时间要好些,可尽管如此,她眉眼间还是难掩病态,安若澜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药味,眉头抑制不住地皱起。
觉察到她的神色,孟雨颜愧疚道:“是不是药味儿太重了?要是不习惯,我们到外面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