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救治了高都头,这已经胡大等人很是感激了,现在又听到她竟然不计前嫌不计较他们几个人的失礼,还这样热心肠地将所有禁忌告知了一遍,还答应了会亲自复诊,这让胡大等人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只觉得她现在那张清清冷冷的小脸仿佛正闪烁着如天女一般圣洁的光芒,在这样圣洁的她面前,他们几个粗汉子相当地自惭形秽。
“依大夫,刚刚是哥儿几个不好,哥儿几个太担心都头的伤势,所以才会冒犯了依大夫。我现在郑重想依大夫赔罪,依大夫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这些粗鲁汉子计较。”胡大的表情严肃起来,弯下腰深深地做了一个揖,认真而诚恳地向阿依表达了歉意。
阿依被他忽然道歉惊了一跳,她原本并未把他们找茬挑衅放在眼里,她之所以站在这医帐里是为了救治更多的伤员,而他们与自己起冲突也不过是因为立场不同罢了,她只是想把经她手的每个伤员都治愈,其他的她从未放在心上,讪讪地摆摆手,心里觉得他当着这么多人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夸张了。
胡大等却以为她肯原谅他们是因为拥有广阔而豁达的胸襟,没想到这么一个又瘦又小比沉默寡言像个小姑娘似的少年居然会有如此宽广的胸怀与宏大的胸襟,简直是汉子中的汉子,爷们中的爷们。竟然在心中决定一定要与她深交,十分热情地邀请她如果得了空可以去十五号营帐找他们,还偷偷地对她耳语,到时候可以请她喝一杯他私藏的好酒。
阿依满头黑线,下意识后退半步离他远点,抬头对上他十分真诚的眼神,这让阿依还有些不太好拒绝,勉强自己努力和善地向上扬了扬唇角,讪讪地答了一句“好”。
胡大大喜过望,两人重新约定好了,不过由于记挂着高都头的伤势,胡大等人很快便抬着高都头离开了。他们甫一离开,一直在她身边用一双比红灯笼还要璀璨晶亮的眼神望着自己的韩辰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韩辰这个人有个最大的习惯或者说是毛病,只要他心情一激动,他就一定会下意识握住对方的手。对待女人阿依不知道,但对待男人,她已经远远地看过好几次他一开心地就拉起对方的手了。
阿依嘴角抽抽地想把自己还没有洗过的手给收回来,哪知韩辰却兴奋地再一次用双手握住她的手,双眼亮晶晶充满期待地要求道:
“阿依小兄弟,你刚刚的那套阵法还神奇,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具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实在是太好奇了,要不你干脆把你那套阵法教给我吧,等我学会了以后战场上万一有哪个兄弟受了伤身边却没有大夫,我就可以自己动手,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那种因为伤势过重,明明只剩下一百里了,却终究没有撑住得最后一口气荣归故里,反而死在了家乡的城门外。”
阿依先前听了他的要求匪夷所思满头黑线,觉得他是不是脑子忽然出毛病了,竟然提出那种莫名其妙的要求还妨碍她的干活,刚想收回自己的手出言把他赶走,然而待听清他的后半段话时,阿依的心却是一震,她当然没有错过在说最后一段话时韩辰大大的眼睛里竟漾过一抹沉重与悲伤,更没有错过邱鹤闻言看了韩辰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复杂。
似乎有什么故事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声轻咳自身后响起,阿依微怔,目光越过韩辰望去,但见秦泊南正站在不远处,明明外面的伤员比医帐里的伤员还要多,他的工作量至少是她的三倍,然而他却照旧一袭青衣,如兰如竹,没有半点疲惫与狼狈的样子,这让阿依觉得满身血粼粼的自己分外狼狈也分外疲惫。
秦泊南的眸光锁定在了韩辰握住阿依小手的那双手上,淡却能让人浑身发毛地盯了片刻,顿了顿,重新望向韩辰,一副公事化的口吻,轻描淡写地道:
“韩公子,医帐重地,闲人免进,若是韩公子没有受伤就请出去,这里伤员本就多,若是闲人再挤进来,就更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逐客令吓得如此明显,韩辰的脸刷地红了,刚忙松开阿依的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告了罪后,与邱鹤赶紧出去了。
阿依秀眉一扬,惊讶地问:“先生,原来你认得韩公子。”
秦泊南却回过神来,目不转睛地凝了她一会儿,把她看得莫名其妙,浑身不自在。
“人缘真好。”良久,他冲着她淡淡评价了句,转身,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