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庭院里只剩下墨砚一个人,他绷紧了唇角,仰起头静静地望着头顶上方那一轮皎洁如洗的月亮,飒飒的夜风扬起他那正紫色绣着繁复缠枝花纹的天蚕丝锦袍,冷傲鲜艳,华贵不群。
……
清晨,瑰丽的朝霞染红了东方,袅袅的炊烟从各家屋顶的烟囱上飘出来,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阿依头痛欲裂地从床上爬起来,抱着小小的脑袋,迷迷糊糊地皱起眉,头痛脚痛浑身痛连喉咙也痛,身上还臭烘烘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类似于烧酒的味道,她却不记得什么时候喝过酒,脑袋一片空白,努力回忆也只是恍惚回忆到昨天她好像到城西广场找小赤去了,之后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想到小赤,她慌忙四处寻找,却见小赤正盘在床对面的软垫上吃早饭,一篮子鸟蛋它张大嘴巴一口一个地吞着,圆圆的蛋形从喉咙到脖子再到腹部,一点一点地在体内滑动。阿依虽然不讨厌小赤,有时候还挺喜欢的,可每次看它吃饭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用拳头敲了敲抽痛的太阳穴,她在想自己好像是喝酒了,怎么喝酒的却还是想不起来,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喉咙发干,她的眸光落在床边小桌上那只套着棉套的茶壶上,倒了一碗尚温的香茶一气喝进去,身子才舒坦了些,脑筋也清楚了不少。
自床上跳起来,从小柜里取出新衣服将身上皱巴巴的衣裳换掉,又重新挽了发,来到门前将房门打开一条缝,悄悄地探出头去。阿金果然正在门外守着,见她醒了就去打了洗脸水来,阿依净了面,又用青盐漱了口。
阿金端来一碗粥一个馒头和一碟小咸菜,阿依坐在桌前稳稳当当地吃了,又问阿金先生和紫苏大哥都用过早膳没有,回说用过了,而且全都出门了,没人在房间里,并且还说今早军中庆功宴结束过后,护国候下令休整三日收拾行装,第四天就要启程班师回朝了。
阿依点点头,吃过早饭后也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下行装,收拾完了以后没有其他事情做,先生也没有回来,她想了想,起身出了房间,向药房走去。不想却在南北夹道上碰见了面色憔悴,铁青蜡黄,不成人色的墨矾,她望见他的脸色大吃一惊,惊骇地问:
“墨四少爷,你的脸色好难看,你哪里不舒服吗?”
哪成想自打墨矾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就露出了一种十分惊恐的表情,在她的话还没说完时,却见他竟然冲着她干呕了一声,紧接着捂住嘴,转身飞奔跑去吐了。
阿依瞠目结舌,呆了一呆,紧接着脸刷地绿了。在脸上左摸右摸,并没有什么异样,临出门前她也照过镜子,她的模样明明整整齐齐,还很干净秀美,也没恶心到让人会吐,他竟然冲着她的脸干呕,这个人好恶劣好没礼貌!
心里有些生气,她摸摸鼻尖继续向前走去,绕过雕刻精美的影壁,迎面却见景澄、墨磊、景容三个人正有说有笑地联袂走来。她愣了愣,一条长巷她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只得上前恭恭敬敬地请了安:
“参见三皇子,五公主,见过墨将军!”
噗!
闷笑声响起,来自景澄和墨磊。
阿依满头黑线。
景容亦是没忍住笑意,却又觉得这样不对,忙掩住嘴唇。
“昨儿喝了那么多酒,头痛好些了?”景澄笑眯眯地问。
阿依愣了愣,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我昨天真喝酒了?!”
“你不记得了?”景澄又是惊奇又是好笑,连忙问,“连昨晚的事也不记得了?”
“昨晚什么事?”阿依一头雾水地反问。
噗!
她呆头呆脑的样子让景澄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墨磊虽然笑得没他那么夸张,却也乐不可支。景容一边笑一边狠狠地推了丈夫一把,用一副“别欺负人”的口吻说:
“你们别笑了!”
景澄和墨磊笑得更欢。
到最后他们三个人也没告诉阿依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阿依却在接下来的路途上又遇上了乐正枫、韩辰和邱鹤。乐正枫看见她就摸着下巴躲开了,韩辰问她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她说她不记得了,他们只是笑得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告诉她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依莫名其妙,满腹狐疑地来到药房所在的小院,却惊讶地看见秦泊南和墨砚正面对面地坐在庭院中的石桌前饮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