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从天而降的锅盖砸了一下,眉角狠狠地抽了抽,就是连她也知道做人不可以太说实话,夏莲这实话说的太多了吧!
秦无忧面色一僵,紧接着温婉一笑:
“无瑕是父亲的女儿,也是我的妹妹,身为长姐担心妹妹才是正理吧。总之日后无瑕若是有哪些地方做错了,还请夏姑娘多担待,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手下留情。”
她没有请求不要计较,请求的竟然是手下留情,夏莲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秦无忧,不是特别出众的女孩子,温婉端庄的气度在不出彩的世家女儿间最为常见,不过她倒是看出了一点特别的东西,大概是一种很内敛不太容易被发现的沉静坚定。这一趟帝都回得倒是有点意思,她笑眯眯地看着秦无忧的脸,用漫不经心的语气玩味地说:
“嗳,济世伯还真是好福气啊,竟养出了一个像大姑娘这样知书达理的女儿。”
阿依注意到在夏莲话音刚落时,秦无忧的气息有一瞬的僵硬,然而下一秒却又平和温婉地冲着夏莲笑笑,仿佛刚刚的僵硬从不曾存在。
“啊,对了,说到二姑娘,我前几日在宫里看望我姑母时,突然听到凤仪宫里有两个宫女在议论,说的是之前冬至时在凤仪宫的那场宫宴……”
秦无忧在听说“冬至”这两个字时心脏微沉,阿依知道夏莲说的冬至自然是秦无瑕被皇上临幸的那一天,于是脑海中的疑问又来了:皇上不举他到底是怎么临幸秦无瑕的,难道是用石头?如果真是用石头,那秦无瑕应该有心里阴影,绝对不可能再吵着闹着要进宫吧;可若没临幸,难道是秦无瑕趁皇上醉酒诬陷皇上。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秦无瑕入宫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得罪了皇后又欺骗了皇上,并且皇后和皇上还都心知肚明自己被欺骗了……
她开始在心里老老实实地祈祷,那一天在清凉殿皇上一定是喝醉了酒大振雄风才临幸了秦无瑕,一定是这样……
“听说冬至皇后宴请帝都众诰命夫人的那一天,秦二姑娘中途离席,那一天公孙家的三公子也在凤仪宫,秦二姑娘离席之后明明有人看见她一直和公孙三公子在一起,只是后来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秦二姑娘竟然突然跑到清凉殿去又被皇上给临幸了。”
话音未落时,秦无忧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似的,所有的血液都开始往上涌,整个人好似从脚踝开始迅速向上地苍白起来。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呆呆地坐在石墩上,帕子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一双刹那间失去了神采的双眸内眼波微微颤动。她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接续什么话。
阿依也愣住了,秦无瑕宣称那一天是因为她迷路了,走到清凉殿才被大醉的皇上临幸的,本来这样的说辞就不可靠,现在却又被人发现在“案发”之前她和公孙霖在一起。入宫的女眷哪一个不是谨慎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掉脑袋,若秦无瑕那时当真不认得路,怎么可能会不马上询问公孙霖,作为她未来姐夫的公孙霖又怎么可能会不告诉她。
秦无瑕不小心被皇上临幸了的这件事现在看来越发可疑了。
阿依再次望向夏莲,这个人不是来探望她,应该是来添堵的吧。
“啊,对了……”夏莲在阿依和秦无忧两个人表情各异的脸上扫了一眼,笑说。
短短的两刻钟她都已经说过几个“啊,对了”了,阿依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总觉得夏莲每次这么说的时候一定是没什么好事。不过这次她却猜错了,夏莲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一只喜鹊登枝锦缎方盒放在石桌上,含着笑打开来,一套鎏金镂空喜鹊梅花累丝八宝垂珠头面赫然入目,金灿灿,黄澄澄,耀眼刺目,华丽矜贵。
阿依讶然地睁大眼睛,狐疑地问:“莲姐姐,这是……”
“送给你的添妆。”夏莲笑吟吟地说。
“添妆?”阿依微怔。
“就是成亲前要好的姐姐妹妹赠送给新娘子的贺礼。”秦无忧回过神来,轻声解释。
阿依愣住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事实上通常在婚期定下来后,收到喜帖的人家会往新娘的娘家赠送贺礼称为“添箱”,而单独赠送给新娘的礼物则是“添妆”,送添妆的通常都是新娘的闺中好友或一些感情深厚的女性长辈。
“新娘子没人送添妆可是很可怜的。”夏莲笑吟吟地道,“因为要入宫,我大概赶不上你的婚礼了所以提前送你,等你婚礼时我会再送你一份大礼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