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若有所思地看了小赤一眼,小赤被他们两个人注视着,似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紧接着用力甩了两下脑袋,张开大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歪歪扭扭地顺着桌子爬下去,一路愉快地游弋到不远处的软榻前,爬上去盘成一坨继续睡。
小赤的确是一个意外获得的指南针,不过一切还是要等到明日见过那座“最高峰”之后再做定论。
……
夜阑寂静,寒气迫人。
墨砚从床上坐起来,顺手给阿依掖了掖被子,套上外衣悄无声息地推开窗子,足尖一点顺着窗户无声地飞纵出去,跃上高高的屋檐,两名黑衣人已经立在屋檐的尖顶上,看见他立刻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唤了声“三少爷”,其中一个人将一封书信高高地举过头顶,墨砚接过来拆开,飞快地阅读了书信,沉吟片刻,淡声道:
“去告诉你们主子,就说我这边有些新发现,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待我这边确定下来,我会亲自去回他。”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犹豫了一息的工夫,而后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句“是”,来无影去无踪。
“主子,”钟灿上前来,蹙眉,有些焦虑地低声问,“奴才并不敢质疑主子的决定,但夫人那边,关于宝图的事情夫人知道的越多处境越危险,主子为何不阻止夫人?”
墨砚呵笑了一声:“你以为她会信任我?若是我这个时候去阻止她,只怕她会认为我别有用心,反而会适得其反。”
“咦,怎么会,既然夫人能够将那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主子,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夫人这样子做自然就是信任主子的。”钟灿笃定地说,不明白他为什么有相反的想法。
“信任?”墨砚笑了一声,神情颇为复杂,阴郁、不快、落寞,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奈以及一丝怜惜,沉吟了片刻,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或许吧,只能说她心里已经打算开始相信我了,但她对我的戒备却仍旧很强……”
“怎么会,夫人可是为了主子豁出命去的!”钟灿不服气地反驳,因为这一件事原先还为自家主子稍稍不平的他现在对夫人完完全全地死心塌地了,能不带一丝犹豫地为主子付出性命,这是何等的勇气,何等的深情!
“那是两回事,”墨砚默了片刻,淡笑着说,“她能为我豁出性命那是心意使然,但她的戒备却是印刻进骨子里的,仿佛是一种本能,就好像……守宫在遇到危险时会自断尾巴的本能,她没有尾巴可以断掉,却又时刻恐惧着会遇到危险,所以她在用她骨子里的谨慎戒备随时规避着危险,这是她的生存本能。”
“……为什么主子总是把夫人形容成像动物一样?”钟灿扭着脸道。
“她本来就是一只小老鼠。”
钟灿的面皮狠狠一抽,顿了顿,接着通报道:
“对了,主子,帝都府里传来消息,说藕湘院三奶奶似有想掌管侯府内宅的念头,却被葱儿的娘驳回了,之后又有想要掌管墨云居财权的想法,也被叶妈妈和绿芽给驳回了,藕湘院的三奶奶闹了一场,不过最后还是悻悻地回藕湘院去了。另外雪盏回家后上了一次吊,幸好被及时发现救下了,哭着说非主子不嫁,把她爹气得病了一场,亲事也吹了,雪盏现在被她爹娘锁在家里不许出门,闹绝食闹得不可开交,非要见主子一面。”
“那就让她饿死好了,所以我才讨厌女人,这种女人还真是让人倒胃口,当初到底是谁把她挑进墨云居来的!”墨砚一脸反胃表情,仿佛自己被意淫了似的,火冒三丈地说。
“当初主子娘送来十个丫鬟供主子挑选,是主子自己选了红笺和雪盏。”
墨砚不记得了,于是反感的表情更深,一言不发地转身,回房去了。
回到房间内,阿依面朝床里睡着,他脱了外衣重新上床,钻进被窝里,望了一眼她纤弱的背,想了想忽然弃了自己的被子,直接钻进她的被子里从后面搂住她小小的身子,将脸贴在她的后颈上,安安稳稳地睡下了。
阿依被他从后面拥入怀中,长而卷翘的睫毛微颤,一双乌黑的杏眸睁开,清明的眼神冷静地清醒着,一抹幽光于墨黑的眸子里一闪即逝,良久,她才又一次阖闭了双眸。
第二日天刚破晓便快马离了邕城向黄石山进发,行了一天才抵达黄石山与乔公山脉相连的村落,于猎户家借宿一夜,次日清晨出发上山,由已经知晓路线的麒麟作为向导在前方引路,于正午时分抵达了麒麟所说的能看到“秦篆”的山峰。
的确是非常奇异的景观,两座山峰中间隔着一条十分宽阔的山涧,但因为两座山峰都非常高,因而遥遥相望,视觉上两座山峰的距离并不远,午时太阳正当空时恰好照射在对面笔直的山峰上,明明是草木葱郁巍峨险峻与普通险峰没什么两样的山峰,却在被太阳照射的一瞬间,三个气派厚重,华丽倨傲的篆字自树木掩映间显现出来,正是“最高峰”三个大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