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拄着柺杖一把站起来,恨恨地看着秦长瑞,斥责道:“你们这根本就是在杀人,哪里是在治伤,若是这样下去,我的锦程就算没事,也被你们这些庸医给折腾出事儿了!我要把锦程带回去,我们不治了!”
陈悠尽量让自己排除外间的干扰,她伸手逐一从钱锦程五脏按压过去,手法娴熟,伴着按压,孩子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哭号。
这时候没有现代的那些仪器,便只能用手,即便瞧着钱锦程已经苍白的小脸,陈悠也只能继续下去。
半分钟还没过去,陈悠的额头已经满布了冷汗,外间的争吵和里面孩子难过哭喊,让她几乎分散了意识。
这时唐仲连忙提醒了她一句,陈悠这才回神,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聚集起自己的精神来。
随着陈悠的按压,孩子一声声喊着疼,外面的钱老太爷更是大声骂了起来,“你们不能这么折磨我的曾孙!都让开,我要把锦程带回去!”
听着孩子这么凄惨的哭声,谁又能心狠,陈悠也非常不忍,可是现在除了这样,根本就没别的法子,若是不及时查出是哪里受了内伤,就算是药方都不好下。
如果脏器内的淤血严重,甚至要考虑开腹手术,只是条件简陋,而陈悠如今又失去了那种能力,若真是这样,恐怕陈悠也不敢贸然动手。
当陈悠的手按到钱锦程胸腹处的某一处时,钱锦程发出一声更凄惨的叫声,陈悠便知道差不多便是这儿了。
确定了体内伤处,唐仲立马给钱锦程喂下镇定和止痛的汤药,这种验伤的过程有些成年人都受不了要疼晕过去,别说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了。
这是唐仲特制的方子,加上贾天静从刘太医那学的针法,喝下去的汤药在血液中循环的很快,钱锦程身上的痛觉很快就淡化了,一旦疼痛减轻,钱锦程就疲惫的昏睡了过去。
陈悠给钱锦程号了脉,将他的左臂放进被子里盖好。
唐仲和贾天静各自给钱锦程诊了脉之后,几人互相看了一眼。
陈悠开口:“脾脏破裂。”
唐仲和贾天静同样点点头,虽然两人方才没有亲自给钱锦程检查,可是全程在一旁观看,又都号了脉,也都大致猜到了钱锦程是伤了脾脏。
“而且有内出血的现象,不过现下看来还不是很严重,若是配了专门的方子加上静姨的针法,应该能控制得住,且及时止血。”
这是这次救治唯一值得庆幸的了,万幸钱锦程没有严重的内出血,不然非做开腹手术不可。那时,陈悠可真是没有一成把握了。
唐仲与贾天静也赞同陈悠的判断,贾天静转身就给钱锦程施针了。陈悠大大地喘了口气。
外面片刻沉静后,更大的声音传来。
钱老太爷隔着一扇门许久未听到里面钱锦程的叫喊声,脸色刷的一白,“锦程的声音怎么没了!”
他拿起拐杖就要朝着门砸,被秦长瑞一把拦住,“钱老太爷,你这是在害你的曾孙!”
多年来,还没有人敢对他这个老太爷这样说话的,钱老太爷身子往后踉跄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被身后的小厮扶住。
指着秦长瑞的鼻子,就要将手中的蛇头拐杖朝着秦长瑞砸去,恰被身后的声音一喊,这才不甘的放下手中的拐杖。
“爹,你做什么!”站在房门口的是钱大老爷,秦长瑞之前派人去通知他的。
他这一进来,就瞧见自己老爹拿着拐杖就要砸人!
钱大老爷无奈极了,高声制止后,三两步走到钱老太爷面前,“爹,你这是干啥,这里可不是咱们钱府!锦程这还在伤着呢!”
一屋子人都松了口气,这钱老爷终于看起来靠谱多了。
钱老太爷哪儿容易这么妥协,“你个畜生,心里还有锦程吗?来的这样迟,也不瞧瞧方才里面锦程是怎么被人虐待的,竟然上来就拦着我!老子瞧你年纪是越活越回去了!”
钱老爷尴尬无比,在这么一厅的人面前,尤其还大部分都是外人,五十多岁的人了被自己的亲爹骂畜生,任谁也觉得没脸!
钱老爷脸色也难看起来,“爹!有些事在家里儿子随便你怎么说,可是这是在外头!”
方才这一路,秦长瑞派去请钱老爷的伙计已经将今日发生的事儿与他都说了一遍。
这时,钱老爷才转过身,诚恳的对秦长瑞道:“陈老板,这次多亏了您,也请您原谅老父的无礼。”
“无妨,谁没有个年老的时候。”秦长瑞和气的与钱老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