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君说着,似乎要哭出来一样。她那般刚强的人,别说哭,便是愁容满面的时候也是极少见的。这刚一进门,话便说了一半,自然让云千雪又惊又急,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让你这般踌躇不定!你来都来了,还要瞒着我做什么?”
“你还怀着孩子,又不是那么安稳,万不能动了胎气。务必要宽心一些才是!”
姜子君正题还未说出来,便先开口来了这么一句。可见要说的话是多么严重了。
云千雪微微抿唇,镇静的与姜子君说道:“我自会放宽心,你照实说吧。”
姜子君眉头打结,深呼吸了两回,才抬头,细细盯着云千雪的脸道:“皇上被乌恒人软禁了。”
云千雪明显觉得听见这句话,自己方才一直跳动的心突然停滞了一般。整个人在一瞬间被定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瞧她这般,不似姜子君想象的激烈,姜子君这才勉强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她握住云千雪的手,一股脑的将话都说了出来,“太后悬心不已,可咱们在京中又有什么法子。便打算去宝华寺为皇上祈福。原本……”
“原本你们不打算告诉我的。”云千雪表情静静的淡淡的,可那脸色却白的吓人,“你们不说,又能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姜子君讪讪的垂首,道:“等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
云千雪一双眸子幽沉,又静静的问姜子君,道:“那又何必现在告诉我?”
姜子君被她这样清净的样子吓得有些害怕,紧紧的攥着云千雪的手道:“实在不能不说了,我与太后去宝华寺,断断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宫里。可原本去宝华寺就突然,又特意带你这个行动不便的孕妇去,更会让你多想。怎样都是不好,我才想着告诉你,省着被旁人钻了空子。你可别让我后悔说出来!”
云千雪勉强牵起唇角,软软的“嗯”了一声,又细问了姜子君前后是怎么一回事儿。
姜子君便把霍延泓是如何被乌恒的汗王迷惑,如何一时兴起应了乌恒汗王的约带着卫菡萏出了木兰,去了两国边境的事儿简单的与云千雪说了。
“夫人放心吧,我再如何着急,也不敢轻易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咱们几时动身去宝华寺?”云千雪浅浅一笑,向姜子君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姜子君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说仍旧有些愁眉不展,到底缓和了许多。“明日午时,天暖和一些就去宝华寺。”
云千雪应了,便教人送姜子君回去。又吩咐绿竹与李香薷两个赶紧准备出宫的行李。文华院里登时忙碌起来。暖阁的东西不需要收拾,云千雪又叫她们留自己一人,便也没有人跟在身边伺候。
云千雪撑着腰,一只手不经意的抚上了腰间垂下的玉佩。那玉佩总被她下意识的握在手里,此刻还带着人身上暖暖的温度。她脑中不断的盘旋着姜子君方才说的话,霍延泓被软禁了,霍延泓被软禁了。
心里想着这个,鼻尖忍不住发酸,有一种难以明说的忧心与惶恐。如此,眼泪珠子不受控的,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她方才生怕姜子君瞧见,便将那忧心如数都挡了下去。这会儿姜子君一走,她也是六神无主。她又知道,身边的奴才,一心都系在她的身子上,不想让她们跟着担心。只得自己将眼泪如数都忍下,拿帕子胡乱擦了又擦。
可这眼泪是越流越多,放肆着汹涌而下。忍得她心里酸痛难受,喘不过气来。她便一把将绢子抵在唇边,呜呜的哭着。
小回子听见动静进了门,瞧见云千雪面朝墙壁,背着门窗这边,双肩抖动的厉害。自然知道她是怎么了,也跟着心酸难过起来,近前小声的劝和道:“小主放心,皇上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云千雪抽噎着,喑哑着嗓子小声道:“我知道。”
小回子又道:“小主怀着孩子,可不兴流泪,伤了自己不说,更伤了孩子。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
云千雪也不听劝,还是哭个不住。小回子忙去请了李香薷过来,奈何云千雪哭的汹涌,怎么劝都劝不住。李香薷只好连哄带劝,把混了安神药的安胎药给她喂下去,她才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