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皇上回来的可真快。”姜子君语不传六耳,在云千雪的身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却是因为写信的事儿,极是尴尬,又怕皇上追后账。当即起身明媚一笑,极快的遮掩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妾不耽误皇上与云采女说话,这就回去了。”
霍延泓似笑非笑,在姜子君面上划过,清淡吐言道:“站住!坐下。”他这话说的不容置疑,立时让姜子君面上的笑容一僵,讪讪的坐回了刚才坐的位置上。
霍延泓再不看她,眼波流转,眸中全是熠熠光华,看不够的凝着云千雪。阔步上前,瞧着李香薷手里的膳单,拿了起来道:“这是做什么呢!”
李香薷未敢回话,而向云千雪那边看了看。云千雪极轻的摇头,她便只轻声道:“回皇上,这是膳单。”
“这个是云采女临盆那日的膳单,”姜子君没瞧见云千雪对着李香薷摇头,还奇怪绿竹怎么只将话说了一半儿。急忙忙的补充道。她心想着,把饮食有问题一事说出来,倒是也能将自己那封信岔过去。可刚想深说下去,却见云千雪猛地拽了拽她的衣襟,眉心一皱。她便知道,云千雪并不想让霍延泓知道。心里自然是万分的奇怪,当即住了口。
霍延泓这会儿也不急着将大氅脱下来,只站在一个暖炉旁,看着那膳单道:“拿着临盆那日的膳单做什么?”
云千雪温柔一笑,曼声解释道:“哦,不过是吃着那日的几个菜好吃,与夫人念叨了几句。又忘了菜名儿,夫人便让人寻了膳单过来。”她语顿,又是依依含笑,“这么快进京,想必路上赶得辛苦。还不快坐一坐,站着做什么。”
霍延泓将那膳单递给李香薷,挥手让屋子里的人下去,独留云千雪与姜子君二人说话。一边解开大氅,一边在暖炉旁烤着,道:“朕才从外面进来,身上凉的很。怕给你过了寒气。”
姜子君听着这话,是既羡慕,又感慨。她在霍延泓身边这么些年,几时见过皇上如此。原本后宫妃嫔,只道皇上是天子,自然顾不上那些儿女情长。可如今她却清晰的明白,那些事情,皇上并非不会做,只不过是看用在谁的身上罢了。
云千雪面上颇为尴尬,微拢了拢鬓边垂着的发髻,揶揄道:“也没让你就近来坐着,那旁边不是有坐墩么,拿来坐在炭盆边儿,慢慢儿的缓过气!”
霍延泓呵呵一笑,回身亲自去拿了坐墩。又挑了挨着云千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转头,微微扬眉看着姜子君,问道:“朕且问你,青萼这一胎生的是个皇子还是帝姬。”
云千雪听霍延泓当着姜子君的面儿唤她青萼,不免心头一惊。可是姜子君却是没事儿人一样,撇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皇上留着臣妾在这碍眼,原来是堵着一口气,非得在臣妾这儿听见吗?”
霍延泓眯目,瞧着姜子君微微心虚,却仍旧嘴硬的模样,故作嗔怒,道:“你是越发胆大了,还敢跟朕在心里抖机灵!”
姜子君抿唇一笑,不以为意道:“臣妾这样做,太后也是允准的。另一说,便许皇上诓骗咱们?不许臣妾信中有遗漏么?”姜子君素来是个伶牙俐齿。
如此,引得云千雪笑声连连,附和道:“你这教自作自受!”
霍延泓垂首,似是万般无奈的一笑,却也是甘之如饴的神情,“你想着给朕写这封信,虽说心里的打算极坏,可这封信却也写的好。如此,算是功过相抵了!”
姜子君笑道:“皇上跟臣妾计较个什么劲儿,皇上是男子,又是天子,该海涵臣妾这个小女子。皇上既是想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让乳母抱来瞧一瞧便是了!”
“不必乳母去抱,你去给朕把帝姬抱过来!”霍延泓喜逐颜开的说起帝姬,可见进宫的时候,早就已经打听清楚。姜子君自然也能听懂,这是皇帝赶她走了。她便也不多留,索性起身跪安,出了文华院。
霍延泓暖了这半天,身上的寒气尽数都散了。他薄唇上带着歉疚的笑意,走到床边。云千雪也很知情识趣的靠在了他张开的怀抱里。
“朕可真后悔,没能早点儿回来陪着你临盆。”霍延泓抚着云千雪逶迤而下的青丝,唇边啄在她的额头上,吻个不停。
云千雪柔婉一笑,道:“赶回来了又如何,还不是得等在外面。夫人的信没送出去几日,你便这样快的回京,我已经知足了!”
“你倒是知足常乐!”霍延泓似是分遗憾的模样,“偏偏她促狭,在信上说的那般严重,最后只说你昏迷不醒,旁的都没说,连孩子是男是女都没说。”
云千雪抬眸,看着霍延泓眼下一片乌青。不觉抚了抚他带着青色胡渣的脸颊,道:“生都生了,左右都是晚,又何必这样不眠不休的赶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