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怡不接嘉妃的话,见人已经到齐。抬眸环视一圈,声音清幽,透着一股子森冷的威严,静声道:“冯宝林,你可知罪吗?”
冯岚被问得身上一颤,心里直道不好。当即微微咬唇,却并没有应了顾临怡的话跪地,而是不卑不亢的端坐着,回视顾临怡,平和的问道:“嫔妾糊涂,不知贤妃娘娘的知罪是怎么一说?”
顾临怡笑了笑,“火烧杏花坞!”
冯岚纹丝不动的坐在座位上,臻首一低,极是镇定,道:“没做过的事儿,嫔妾又为什么要认罪!宫中纵火这样大的罪过,嫔妾实在当不起!”
舒昭仪瞧着冯岚轻飘飘的笑起来,阴阳怪气的揶揄道:“皇上入眼的新贵人,到底与旁的妹妹不一样。仗着皇上宠幸,竟也敢这样与贵妃娘娘说话!”
冯岚晓得如今有多少个人眼巴巴的盯着她犯错,当即敛容正色,规规矩矩的跪地,叩头道:“嫔妾惶恐,嫔妾昨日委实到过杏花坞,可杏花坞走水,与嫔妾是半点干系都没有。”
顾临怡扬声,道:“卫嫔,把你昨日看见的说出来。”
卫菡萏得了话,立时起身,怯生生的跪在冯岚的身边,目不斜视的盯着地面儿,小声道:“昨儿个夜里嫔妾胃里积食,便去了御苑散步。半路瞧见冯宝林带着许多宫人在杏花坞,好似在寻什么。”
贤妃不以为然的一笑,慵懒道:“冯宝林今儿个一早就已经向本宫禀明了,昨夜在杏花坞寻御赐的玉坠子。”她语顿,扫了一眼卫菡萏,慢慢悠悠的说道:“贵妃此意,若是说到过杏花坞的人都有嫌疑,本宫瞧着,卫嫔昨个儿也去了杏花坞,岂不是也有嫌疑?”
卫菡萏发急,忙道:“嫔妾经过杏花坞瞧见冯宝林在那,便也没敢打扰,又去了太液池边儿上走了一会儿。回来也是不敢打扰冯宝林寻东西,绕着走的!刚走到御苑门口,杏花坞就走水了。冯宝林在夜里寻东西,宫人都提着灯笼。”卫菡萏停了停,转头凝了冯宝林一眼,极为认真,小心翼翼的猜测道:“那么多的灯笼,也是难免不当心。”卫菡萏面上恳切,生怕说重了似的。
冯岚却是一点都不领情,直直反问道:“没了灯笼还怎么找东西,谁又会这样不小心。”
卫菡萏忍不住垂首,委屈的说道:“我从杏花坞离开也不过是小半刻的功夫……”
“那又能说明什么?卫嫔小主经过的时候看见了我,离开之后,怎么能肯定我一直都在杏花坞!若照着卫嫔这样说,焉知那火又是不是你放的呢?”冯岚迅速的打断了卫菡萏的话,语气逼人的问她道。
卫菡萏立时红了眼圈儿,怯怯说道:“我又没说杏花坞走水,就一定是冯宝林的错。你何必这样疾言厉色的反口来冤枉我。我只是说难免不当心。”
嘉妃嗤笑一声,打量着冯岚,讽刺道:“冯宝林当真威风,再如何,卫嫔也高着你好几个品级。你对比你位高的妃嫔这般不恭不敬,理直气壮!半点儿规矩也没有,成什么样子!”
贤妃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泠泠道:“卫嫔也该把话讲明白才是,方才两个人各执一词,又该听谁的!”
这时候,倒是与冯岚交好的沈青黛上前跪地,忍不住开口,帮着冯岚说道:“嫔妾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当说不当说!”
贤妃睨了她一眼,幽幽道:“既然都开了口,还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沈青黛垂首,恭恭敬敬的回道:“昨儿个不是有宫人在杏花坞里捡到没烧尽的灯笼吗?宫中一切用度皆有印记,特别是火烛灯笼一类。既是如此,便拿着这灯笼比一比,便也知道,究竟是哪宫的了。”
沈青黛这么一提醒,顾临怡与秦妍两人才想起来还有灯笼的残骸这回事儿。这才扬声,吩咐身边的宫人道:“去,取了那没烧尽的灯笼过来,比一比。”她眼睛不觉盯向冯岚,缓缓含笑,“到时候,也无从抵赖了!”
冯岚被顾临怡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只怕顾临怡会暗地里动手脚。
这功夫,贤妃亦是吩咐身边的宫人道:“王振,你同贵妃的宫人一道去,看仔细了。看看那灯笼是何处的灯笼,是冯宝林的,还是卫嫔的。”
王振忙应下来,立时跟着顾临怡的宫人出门。不多一会儿,两人比对过冯岚与卫菡萏两边给的灯笼,很快折返回未央宫。
进了门,与王振同去的良安也不说话,静静的立着,只等王振开口。
王振抬眼,飞快的瞥了一眼贤妃,细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才慢慢说道:“回禀贵妃娘娘、贤妃娘娘,比出来了,那灯笼是冯小主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