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雪听他这样说,也不去问,只是垂首婉然一笑。霍延泓见她不言语,拉着她的手也不松开,偏头问她道:“我这样说,你怎么也不问一问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生这样大的气?”
云千雪笑了笑,曼声道:“我正听着你往下说呢!”
这时间尹航带了人端着膳桌进门,瞧见霍延泓拽着云千雪的手。都不敢抬头,目不斜视的将七碟八碗摆在屋子中间盘龙雕山水花鸟的八仙大桌上。
云千雪拦住了霍延泓的话头,朝着那一桌子刚做出来的美味佳肴努了努嘴,慢声细语的说道:“也不急着说这个,你先吃一点。等吃好了,在慢慢的与我说!”
霍延泓却是径自起身,拿了桌案上的奏折递给了云千雪,这才回身拉着她坐下,沉着脸肃然道:“你先看看这个。”
云千雪倒是也不推拒,跟着他坐下将那黄绸面儿的奏折翻开,只见上面写着:
本朝京中设有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下州、县、府也可击鼓通状以此伸冤。如此,司法监察,该下同民情而上达天听,为民平冤情,使海晏河清,创大同天下。
朝廷设有法司以详刑狱,又设有都察院、通政司鼓状通状以伸冤抑,如此层层叠叠,各司其职,所以下通民情而上达天知。
今不意有于禁地鸣冤之人,甘心毙命以示冤情,不知是孰之过?
五日前,有不知名男子于启曌城承天门外持刃割腹,臣等不胜惊骇。宫廷禁地,自有皇家威严。竟遭遇此等惨事,实损陛下之圣明,大齐之清明!
且,世人莫不贪生怕死,蝼蚁尚且偷生。若非万不得已,岂肯受冤自刃?此案本应以刑部必行上达圣听。及时彻查,怎奈数日而过,迟迟不见有人过问此事。
今呈奏折恭请圣听,伏乞敕下三司同审,其中有何等冤情……
这通篇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字。
云千雪只瞧着第一页,便是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是五天以前,有人在启曌城的宫门口割腹自尽。这样大的事儿,原本当日就应该呈报上来。如今瞧着这奏本上的意思,此事不但无人过问,竟似乎还有人敢一力将这件事儿压了下去,瞒着没报给皇帝。
霍延泓垂首,随意夹了几口菜放在嘴里,瞧着云千雪慢慢沉下来的脸孔,问她,“你说,我该不该气?”
云千雪斜睨了霍延泓一眼,很快将眼波落在桌上摆着的菜肴上面。霍延泓便是又动筷子夹上去,应付差事一般,赶紧将那半碗粳米饭吃下去。
云千雪直看着他吃尽了碗里的饭菜,这才缓缓地开口,“把好好的人逼的在宫门口持刃割腹,必定是有天大的冤屈了,是做给皇上,也是做给天下万民看的。既是有冤屈,这一路过来,州县府衙不管,便是连京中三司也未过问。这得是多大冤,竟然还敢有人蒙蔽圣听,将此事压下去?”云千雪将那折子合上,心里是无限的疑惑与好奇。
霍延泓放下碗筷,微微摇头,道:“如今还没有个说法,我已经让卓逸下去查了。”
云千雪瞧了一眼那奏折上的名头,其上写着:京兆尹郑明萧。她可记得,这郑明萧是敦妃的兄长。她入宫之时,轿子里被人放了蛇的那件事儿就是郑明萧处置的。她也不晓得那蛇案的内情,后面冒出来一个李香薷来找她寻仇,才觉得郑明萧那案子办得大为奇怪。
如今她瞧着是京兆尹上的折子,心里倒是越发纳罕。又想起前事,不禁问道:“这京兆府也能受案断案,京兆尹怎么会不知道?”
霍延泓用帕子拭过唇后,沉吟着摇头,“说是根本就不知道宫门口出了这样的事儿,守门的侍卫晓得事情的轻重,未敢声张,便是立时移交给了刑部。可朕查了这几日刑部上的折子,却只字未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