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巴不得天天见着,却唯恐你避之不及。”云千雪笑了笑,眉眼微弯,是先有的清甜。
冯岚看的一愣,却觉着自己这般太过无礼,便是婉然垂首,微微咬嘴唇,瞧着廊下开的妍丽的花儿朵儿,依依道:“是嫔妾比她们都看的通透,看的通透,活着也不累,难得落个安生的日子。”
云千雪听得她这般淡薄的言语,蓦地想起进冷宫那会儿心灰意懒的自己。眉毛微微一凝,心中虽是无限矛盾,可也忍不住劝道:“这日子安不安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自是知道,这宫里面向来踩低拜高,无宠的人,从来都是仰人鼻息、遭人白眼。明明是主子,可有时候,活得连个奴才也不如!”
冯岚听着云千雪这话,颇为惊讶,一双杏目,瞪得圆圆的看着云千雪,诧异道:“娘娘这话,莫不是在劝嫔妾去争宠吧?”
云千雪被冯岚说重心事,眉心却是微微松缓,心里怎么想的,嘴上便是不自觉的说了出来,“或许吧!也实在没什么稀奇的。”
冯岚也不避讳,疑惑的看着云千雪,问道:“娘娘何必把皇上往其它人那去推呢,明明可以……”她话至此处,便是戛然而止,心知道,这话说出来实在太过僭越。
云千雪却接了她未说完的话,道:“明明本宫可以专房专宠,霸着皇上的是吗?”
冯岚有些讪讪地低头,是赧然的笑了笑,未做声。
云千雪明媚的一笑,这样的心事,自己从前寂寞无趣的时候,想过那么多回,原来竟也有人与自己怀着一样的心思。她心里是说不出的矛盾,即喜欢冯岚这样全心全意的去爱霍延泓,又讨厌的很。
“可无论皇上是怎么样的心思,朝臣也不容他去专房专宠。这一点我没有法子,他也没有法子。”云千雪淡淡然的笑了笑,话落在那个他上,让人蓦地听出一众缠绵与爱慕的意味。
冯岚垂头,是羡慕,更多的是自怜自伤,“因为皇上心里有娘娘,所以无论与谁在一起,心里始终都装着您!”
云千雪不太在乎旁人与她说这样的话,也不甚喜欢从旁人的口中来议论她与霍延泓。弯弯的眉毛轻巧的一挑,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冯岚在一边瞧着,微微低头,不自然的笑了笑,“看来是嫔妾多心了。”
“多心什么?”云千雪对她的话不明就里,温和开口问道。
冯岚唇角微微牵动,只道:“嫔妾听见……”她语顿,并为言明,而是反过来安稳云千雪道:“那些话不甚好听,入不得娘娘的耳。如今瞧见娘娘这样淡然已对,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倒也是极好的。”
云千雪眼波清幽,含着和悦而平淡的笑意,“你鲜少出门都能听见这些话,可见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冯岚的笑意带着几分局促,忍不住自责的说道:“到底是嫔妾多管闲事,实在不应该来与娘娘胡乱嚼舌。只不过嫔妾心里明白,这一年多,若非娘娘暗中照应,嫔妾不晓得要被旁人欺负到何种地步。只是嫔妾到底无用,连说句宽慰娘娘的话都说不好!”
云千雪感怀冯岚的用心,含着盈盈笑意,谢道:“你有这份心思就已经弥足珍贵了,后宫上下,只怕除了你与德妃不会对本宫落井下石,旁人都在一旁等着呢!”
冯岚微微摇头,笑道:“定贵嫔与沈嫔也不会,”她语顿,想了想,又补充道:“梁嫔虽然倨傲,倒也是正直的人。”
云千雪不意冯岚如今还这样相信沈嫔,一点儿都没觉得她有问题。她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方才你说自己通透、明白,我却觉着,最不通透明白的就是你了!”
冯岚被她说的莫名,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道:“娘娘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云千雪无意立时就点破,却也想提醒冯岚,臻首略低,指着廊下台阶上摆着的一排花问她道:“你说,这些娇艳欲滴的花朵为什么而生?”
冯岚怔了一怔,被她问的有些莫名,立时细想起来。犹豫的缓缓答道:“这些话,难道不是为了供娘娘您赏看,才会被摆在这里的吗?”
“那是它们为什么会放在合欢殿的廊下,”云千雪摇了摇头,含笑,重复的问她:“而我问的是,它们为什么而生?”
冯岚连连蹙眉,却仍旧想不出云千雪心里的答案,反问回云千雪,“嫔妾糊涂,请娘娘告诉嫔妾,它为什么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