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璧宫,宜芙殿内,杜鹃端了安胎药进门,道:“娘娘,动气伤身!何况您的胎原本就不安稳。这安胎药奴婢都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不会再有什么不对了!”
舒妃瞧见那浓黑如墨的药便是愠怒不已,猛地抬手,将药碗掀翻在地,惊怒道:“吃里扒外的事儿竟出在了宜芙殿里!去把与浮翠交好的宫人统统给本宫赶出宜芙殿。以后宫里的人,都给本宫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儿让本宫发觉,必定打死才算!”
杜鹃、画眉等人立时跪地齐声应了。舒妃犹自不能解气,闷哼一声道:“云千雪当真可恶!”
“娘娘,元妃娘娘如今风头正盛,咱们……”
舒妃眉目一立看向画眉道:“她又几时风头不胜了!”
“这,”杜鹃垂眸,勉强劝舒妃道:“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娘娘这一胎……何况,今日这事儿,奴婢琢磨着,浮翠必定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太后留着浮翠一条性命,也是笃定了她背后有人……”
舒妃心中烦乱,冷声打断了杜鹃的话,“浮翠后面的人自然可恶,必定是要抓出来,要提防的。只是如今一时半会儿也没个线索。本宫细细琢磨了一回,浮翠最后那话说的极对。想来元妃也是知道那藜芦的事儿,所以才会一力将莫无名抽身!她明知道,却不说,也是有心要害本宫。何况,云千雪在颐宁宫当众给本宫没脸,实在该死!”
杜鹃与画眉两人心中惴惴,可她们两个做奴才的到底不能在主子面前指手画脚。杜鹃轻轻咬唇,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想……”
舒妃眯目,神情无比怨毒,却并没有与杜鹃说什么,只冷冰冰的说道:“走着瞧吧!宫里的人眼巴巴儿的盯着本宫的肚子,可本宫到底安稳了。只剩下云千雪一个人不安稳,她原本就是众矢之的,本宫且看她能得意到几时。”杜鹃瞧着舒妃若有所思的神情,身上泛起一阵凉意。
原本没有浮翠那番话,云千雪在寿康殿上的所言所行,足够震慑住舒妃。可浮翠在最后反口把她与莫无名拖下水,她与舒妃便是新仇加旧恨。
绿竹送了茶点进门,宽声安慰云千雪道:“有没有浮翠那一句话,娘娘与舒妃的梁子只怕也是要结下了。娘娘如今何必因着舒妃而心烦?”
云千雪不以为然的摇头,曼声道:“凡事都要讲究分寸,越过去了,自然会逼得人狗急跳墙。只有把握住那分寸,才能恰到好处。我只怕舒妃这样的性子,被人利用了去,让旁人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
“皇上驾到——”云千雪甫一话落,殿外便是递声进门。她也不再说舒妃的事儿,刚要起身往殿外去。霍延泓已经快步进了门。瞧见云千雪出水芙蓉一般清新的面庞,忙笑着进前握住了云千雪的手道:“给你带了一样儿东西。”
云千雪柔婉的笑了笑,看着两手空空的霍延泓,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随侍,没瞧见什么他们带来什么。仰脸,笑得越发妩媚明丽,好奇道:“是什么?”
霍延泓揽着她的腰,转头笑睨了尹航一眼。尹航立时拍手,便有五六个宫人抬进来一架一丈长,五尺高的座屏。座屏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其中有姚黄、魏紫、童子面、二乔、洛阳红、御袍黄、青龙卧墨池、白雪塔等十数种名品牡丹。这幅刺绣是双面绣,两面景色不同。一面是带着朝露将开未开的牡丹,一面是怒放在明丽阳光里的牡丹。两面都用玻璃面儿罩着。那绣功精妙绝伦,连牡丹上落着的蝴蝶翅膀的纹理,也绣的栩栩如生。
霍延泓从背后环着云千雪,握着她的手指了指那画儿,在她耳边说道:“是蜀中的一个绣娘绣了两年才得着的。武陵侯让人把这绣品做成了座屏,连着人也送进宫了,我把她悄悄拨给了长乐宫。”
云千雪笑了一笑,偏头轻柔的说道:“长乐宫的绣娘已经不少了,你又何必兴师动众!”
霍延泓道:“才从太后那儿过来,原本是想把这插屏送去太后宫里。太后说是她如今不大爱这些花儿朵儿,赏给你的。”
云千雪含笑,自懂得霍延泓不想太引人注目,才借了太后的手,很是领情,缓声问道:“你都知道了?”云千雪瞧着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殷勤模样,便是猜到了,太后必定如数都与他说了。
霍延泓拉着她的手,在她脸颊印了一个浅浅的吻,道:“自然都听说了。你厉害一些,我出门也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