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的功夫,后宫风言风语四散,皆说是是贤妃要害元妃与舒妃两人。小回子将六宫的传言如数告诉给云千雪听,云千雪倒是不大相信。“贤妃?”
小回子颔首,应道:“可不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跟她们亲眼瞧见了一样。再者,知道内情的,就那吕正一个,进了宫正司,流水的大刑伺候下来,他还是咬定了就是莫大人。谁拿他也没有法子。”
“若真是贤妃,她又何必做的这样明显,惹人怀疑呢?”云千雪将信将疑,垂首细细的琢磨着。
绿竹偏头,不假思索的说道:“许是觉着自己做的明显,反倒让人生疑。可是故布疑阵?”
云千雪听得绿竹这话,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如今是了不得了,连着兵书也看上了?”
绿竹赧然垂首,忙岔道:“说贤妃的事儿,娘娘怎的岔道了奴婢的身上!”
“眼瞧你就到二十五了,该出宫了。”云千雪并未将关于贤妃的话说下去,只是凝眸,笑靥深深的叹道。
绿竹脸上不觉一沉,“奴婢又不着急出宫,若是能在娘娘身边多留几年才好呢!”尽管垂着头,可那娇媚羞怯的模样,令人因俊不禁。
云千雪徐徐含笑,无端的惦念起霍延泓。面上却并未露出分毫,只问绿竹道:“你与孙烈如何了?”
绿竹脸上的笑容亦发凝滞不自然起来,小声的支支吾吾地说道:“这……没有什么,只是,只是奴婢一厢情愿罢了。”
云千雪见她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便是戛然而止,微微一叹,撑着肚子缓缓的歪进软绵的织锦靠垫里。只幽然道:“等……有心的时候,你尽管与我说。你的嫁妆,本宫都为你准备好了。”云千雪话落,适时的戛然而止。
绿竹有些发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无名一直被拘押在御医院,太后迟迟没做决断,他也始终保持缄默。眼瞧着那太监死不改口,莫无名的罪名便要因此落下来。他若不说,一切罪责只能落在他的身上,再不然,便是也将他送进宫正司。
姜子君与云千雪心里明白莫无名的愿望,可也是束手无策。六宫上下,只看颐宁宫要如何处置。
这日掌灯时分,颐宁宫各处的烛火刚刚点亮,便有宫人进了暖阁向太后通禀,说是贤妃到了。太后倒是并不奇怪,只让人将秦妍请进来。
秦妍进了暖阁行礼问安,未等太后叫起,她便忽然跪了下来,道:“臣妾有罪。”
太后自能懂秦妍所谓何事,眉目沉肃,带着一贯的雍容和威势,缓缓开了口,“你有什么罪?”
秦妍垂首,羽扇一般的睫毛轻缓的颤动。她的脸带着久病之人的憔悴苍白,说话的声音也是软绵而无力,“那香榧子,是臣妾指使那太监栽赃到莫大人身上的。”
太后无比纳罕的笑起来,轻缓的问道:“是吗?若是你栽赃到莫御医的身上,你为何要在这个关窍告诉给哀家?你若是再多忍一日,哀家查不下去,只能赐死莫无名了。”
“臣妾……”秦妍有些惶惑的抬头,难以置信的说道:“臣妾,听闻宫正司的小太监招供,说是臣妾指使,臣妾以为已经败露。所以,所以想着先向太后请罪,或许能得到太后的宽宥。”她说着,恭顺的伏在地上,额头紧紧的贴在金砖铺就的地面儿上。
太后似乎不大相信,微微一笑,“是吗?”
秦妍不卑不亢,沉沉道:“是,臣妾,”她深吸了一口气,仍旧紧紧的匍匐在地上,“臣妾心有不甘,才起了这样的主意。”
太后轻慢的说道:“你有什么不甘。”
“臣妾的儿子,大皇子夭折,全是云氏指使。太后与皇上因为这个缘由,将云氏贬黜,打入冷宫。可因为云氏有孕,便被重新接出了冷宫。被复位不说,更是接连诞下皇嗣。臣妾在心里替枉死的儿子委屈,太后与皇上不为臣妾做主,臣妾也只好自己为自己做主!”秦妍语中带着哭意,极是真切。可太后却瞧不见她的申请,这会儿只能看见她头上繁复的发髻,和乌黑如云的发中簪着的冰凉珠翠。
太后自不相信秦妍的说辞,缓慢的提醒她道:“贤妃,你可要掂量清楚了。如今你说出这样的话,可再没反悔的余地。谋害宫妃、妒害皇嗣是什么罪过,你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