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倒有些想不明白,寻思着缓缓说道:“这如何能算计进去?怕是事先就动了手脚,寻常力道未必会出事儿,倒是需要有人刻意使这个力踩下去才能踩断。原本就是贵太妃要借此发难,敦肃夫人来做便是点眼,所以才换了贵妃来。也只有贵妃有这个机会。”
她两人说的各有道理,云千雪沉吟半晌,屋子里一时静谧下来。这功夫,房门被推开,望出去,是姜子君领着黄槐进了门。
云千雪支着身子,含笑道:“你怎的也出来了?”
姜子君随手拢了拢微松的发髻,闷声道:“原本就是活在戏里的人,何必再看旁人去演戏,我也累得慌,我是眼不见为净,来跟你躲躲。”姜子君说着,顺势捡了云千雪她便的一个绣墩坐了下来。
此刻屋子里都是自己人,姜子君进来的时候又让人细细的守在了外面,她便是无甚顾虑的开了口,直言道:“我让王振去寻那塌掉的楼梯板子,那板子竟是找不见了。”
云千雪一听这话,蹙眉道:“找不见?谁拿走了那板子,总会有人瞧见的。那一块儿东西,又不是寻常的物件,怎么会找不见?”
姜子君撇了撇唇道:“想也不必想,那木板必定是有问题的,只怕一眼便能瞧出不妥。我寻思着,许是有人提前锯松了那木板,就等着今儿个踩上去。”姜子君语顿,忍不住懊恼愤慨的咬唇,道:“也实在是我大意,竟是让她们在畅音阁动了手脚。”
云千雪哼笑着道:“她们这平日里一门心思全用来害人了,咱们在明处,自是暗箭难防。”
“合该让顾临怡摔下去,这才叫恶有恶报!那裴氏,到底是小卒子。”姜子君说着,立时看向云千雪,道:“到底还有个裴氏跑不掉,只不知道她敢不敢说出来。”
云千雪轻缓的笑了笑,摆手,“裴氏又能承认什么呢?便是我与皇上、太后说是裴氏刻意来拉我,有意让我一同摔下去。可裴氏到底也受伤了。裴氏全可以说一时心急,想拉着我避开良安。只有你我二人心知肚明裴氏不怀好意,那么旁人呢?”
姜子君忍不住怏怏的说道:“你告诉给皇上,他又不会疑你。”
云千雪抿了抿唇,“眼下若告诉给皇上与太后,敦肃夫人与贵妃要害咱们,皇上与太后必定会相信咱们。可皇上与太后相信又有什么用呢?怕是太后也心知肚明。可要处置这些人,到底要有一个理由。我晓得你眼下是气急了,才会这样说。其实你心里也最清楚不过,要名正言顺,心服口服。”
“便如嘉妃一般,让谁都说不出半句的不是。”姜子君若有所思的感叹了一句,亦发有些颓然,“如温氏那般蠢笨的倒也好对付。可贵妃与敦肃夫人成日做个老好人的贤德模样,她们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儿,咱们是一点把柄都没有。便是想要将计就计,也不容易。顾家、郑家枝繁叶茂,又有两位王爷在外朝支援。只恨姜家唯有我这一个女儿,没法子笼络一个亲王、太妃在身边帮着作威作福。”
云千雪拍了拍姜子君的手,软言安慰着说道:“你也不必这般颓丧,总归今日的事儿不会无迹可寻。跑不了畅音阁里四处当值的宫人,送去宫正司挨个吓唬吓唬,保不准就有看见的。”
姜子君偏头道:“早就吩咐下去了,连着前几日在附近当值的宫人都一并叫人带去了宫正司,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都手脚。”姜子君说着,又生怕贵妃与敦肃夫人等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想起端阳晚宴上核桃糕的事端,姜子君又立时吩咐黄槐、木棉等人亲去尚食局、抚辰殿等处查看。更是撂了重话,今日这场宴席,若再有什么不虞,哪儿出了差错便要重罚哪一处。或是送去暴室,或是打死,总归是没什么好下场。
等到筵席散去,紧张了大半日的姜子君总算舒缓神色,是安安稳稳的渡了过去。
这台阶忽然塌了,自然是说不过去的事儿。皇帝与太后倒是不曾向姜子君问罪,只是仔细的叮嘱了她,务必要好好的查一查,究竟是个什么缘故。
随后的两三日,贵太妃与敦肃夫人那竟是出奇的安静,倒是没再过问这件事儿。送进宫正司的一干宫人也都没说出个所以然,众口一词,都说这些日子并没有什么人去过畅音阁,往日洒扫也没发觉什么不对的地方。
注:1状元媒,是秦腔的唱词,某秋借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