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似棠双肩微微一抖,极是惊惧委屈,小声怯怯的说道:“德妃娘娘这样说,实在让嫔妾惶恐。可当时……”裴似棠支支吾吾,“当时陪着元妃去过长街的人,委实只有您一个。”
姜子君怒及反笑,咬牙道:“裴芳仪若是当真惶恐,又怎么敢这样言之凿凿的诟病本宫?别说不是本宫将那话传出去的,就算真是,你又有何凭证这样说?”
裴似棠一怔,迅速的低头,“若真是德妃娘娘您做的,嫔妾又上哪儿寻凭证呢?全在忍心罢了。”
姜子君冷然笑起来,轻声慢语的说道:“裴芳仪若是没凭证,就是妄议后妃,以下犯上。你方才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本宫与元妃身边的宫人可都听得清清楚楚。本宫现下就能治你的罪!”
“若是德妃娘娘您身正不怕影斜,眼下又何必对嫔妾要打要杀的。更何况方才那些话都是娘娘您自己说的,”裴似棠顿了一顿,极快的抬头向云千雪瞥了一眼,“孰是孰非,元妃娘娘必定心里清楚。”
云千雪凝着裴似棠,悠然一笑,扬眉清了清嗓子,慢声细语地说道:“本宫心里自然最清楚不过,”云千雪说到清楚二字上,话音咬的极重。微微眯目,一双幽井般的眸子静静凝着裴似棠,那眼神中带着凛凛寒意,似是直接从裴似棠的双眼钻进去,将她整个人看的透彻,“德妃人品如何,本宫心里最清楚不过。若信不过她,本宫又何必与她如此亲厚?再者,宫中人从前或许都不晓得上林苑这处禁地是什么。可里外进出的人不少,保不齐有吃里扒外的人,又或是居心不良的要买通了宫人,问了出来。”
裴似棠似是没想到云千雪会这样说,有些发愣回不过神。
姜子君对云千雪这番话心里大是安慰,挑高了眉毛看着裴似棠道:“裴芳仪与袁婉仪在背后妄议后宫妃嫔,本宫小惩大诫,就罚你们在这跪上半个时辰再离开。”
袁婉仪委屈的小声道:“嫔妾并没有……”
云千雪眼波落在裴芳仪的身上,不疾不徐的打断了袁婉仪的话,“若是你不听裴芳仪说话,她自然也没人议论去了。德妃这样罚你,也是要让你记得,往后本本分分,勿要招惹嘴上的是非。”
袁楚楚自没敢再多说什么,立时讷讷应了。裴似棠面色不愉,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
云千雪也不再理睬她们两人,偏头淡淡然的与姜子君道:“姐姐咱们往鱼鸟观走走。”
姜子君颔首,只让身边跟着的小宫女在一旁瞧着两人自省。两人直走了老远,看不见裴似棠两人,才缓了脚步。也并不去鱼鸟观,而是在中间择了一个偏僻的亭子坐下来说话。
“青萼,长街的事儿……”
“我知道。”还没等姜子君说完,云千雪便笑吟吟的开口,“裴似棠打的什么主意,我怎么会瞧不出来。分明就是反间计,让咱们互相去疑心对方。”
姜子君心中一暖,拉着云千雪的手道:“我之前听说了长街的事儿,心里便极不自在。晓得前朝必定没什么好话,半句也未敢跟你提。方才听见裴似棠那样说,我还真担心……”
云千雪笑了笑,“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裴芳仪胆子再大,往日做派再跋扈嚣张,只怕未必肯无缘无故的趟这个浑水。如今一头扎进来,怕是今儿个的话都是特特说给我与你听得。我便偏把这话当面儿说个明白。”
姜子君爽利的笑起来,连连颔首道:“正该这样呢,咱们两个有什么话都实在该摆在明面儿上说出来。让这些人自己打自己的脸才痛快呢!”姜子君微微语顿,云千雪悠然含笑,未等开口。又见姜子君蹙了眉,叹道:“只不知道这裴氏又是受了谁的驱使,如今来了上林苑,也没个安生。”
云千雪眯目,“或许是敦肃夫人,又或许不是,”云千雪说着,若有所思的停了一瞬,很快便幽幽道:“早晚有知道的时候。”
因着袁婉仪、裴芳仪被责罚,其它同行的妃嫔背地里倒是也不敢再提长街的事儿。倒是定昭仪,从来都是好奇喜热闹的性子。这长街的事儿在前朝闹得是不可开交,定昭仪瞧着云千雪无甚不乐的,便是求请云千雪带着她也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