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打烊时间,饰品店的女老板正关好橱窗,准备收摊。
刑从连出示警徽,然后开始询问对面那间店铺的详细情况。
“对面那家店啊,好像是三天前关门的,后来就没人来过了……”女老板拨了拨鬓,然后压低声音,凑近刑从连说:“我怀疑是开不下去了,故意逃走的。”
“哦?”
“谁没事来地底下喝咖啡啊,生意那么差,有时候一天都没个人的,而且他们店员都怪怪的,清高得不得了!”
“清高?”
“对啊,我觉得是对门啊,大家认识认识是不是,我开业第一次,特地去他们那边点咖啡,照理说么你不给我打折,态度好点啊,他们的服务员就对我爱理不理的,我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以后再也不去了……”
女老板大约是对对门的邻居怨念已久,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态度的差异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女老板肯定不是那个组织想要招募的对象,林辰果断打断了对方的抱怨,问:“物业那边说,他们店里还卖书,您还记得,那大致是什么类型的书吗?”
“我怎么记得啊,我只去过一次。”
“既然您坐了一会儿就走,那里一定有让您觉得不舒服的东西,可能不止是店员的态度,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林辰循循善诱。
“你这么一说,倒是那些书……”女老板眯起眼,陷入了回忆中,“反正看得人挺尴尬的,都是什么心灵鸡汤,连个正常杂志都没有!”
“心灵鸡汤?”
“哦,就是那种‘十天改变自我’、什么‘美好励志人生’什么的那种。”
林辰点了点头,指着咖啡吧外墙问:“那里原先挂着什么东西吗?”
“挂着块小黑板啊,我门口也有啊。”
闻言,林辰看了眼刑从连。
刑警队长掏出笔录本,写了几个字,又问:“或许,您还记得那块黑板上,写了什么?”
“警官先生,这我真是记得不住啊,谁关心他们写了什么啊!”
林辰感到刑从连用询问的眼光看了自己一眼,虽然刑从连没有说话,但林辰大致能猜到,他是在问“这种记忆能唤醒吗”?
林辰摇了摇头。
刑从连敲了敲本子,又问:“那大概呢,上面大概会写什么,您想到什么都可以说,不用太具体。”
“大概啊,不都什么今日特价,学生限免,外卖电话一类的……”
“我能否理解为,上面是会变动的价目表?”
“当然会变啊,不过还挺奇怪……”
“怎么?”
“也不能说奇怪吧,老有人在门口看那块黑板……也不进店,就看黑板……”
“大概是什么样的人?”
“还能什么样,这里来来往往的不都是学生们么。”
林辰回望着对面墙体上的铁钩和灰白分明的轮廓线。
一块黑板、驻足的学生、被抹去的d区监控……
黑板上所书写的内容,或许比他们所猜想更加严重些。
他几乎可以想象,每天早上店员穿好制服,随意地看两眼手机,然后慢悠悠地系上围裙后,推开门,拿起黑板上的粉笔,写下“今日特价”或许是一些别的什么字句。
那些字符在普通人眼里,或许是决定他们是否进去喝杯咖啡的宣传语,但在另一些人眼里,它可能恰好决定某些人的生死。
学生们甚至不用进门,只要偶尔路过门口,就能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这种做法如此闲适如此云淡风轻,却冷血得令人浑身抖。
林辰深深吸了口气,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他太过丰富的想象力造成的。
刑从连也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笔对他说:“你不会和我猜的一样吧?”
“你想到什么了?”
林辰刚问出口,就被刑从连拉到角落。
“说起来有些夸张,但我们现在可是有了密码本,如果他们真的胆大包天到把指令内容光明正大写在黑板上,我们不就可以知道那个什么组织究竟让学生干了什么?”
林辰惊诧于刑从连的思路。
《离散数学》是本密码本是推测,那个组织将各种命令以加密的形势向学生传递也是推测,要证明这些推测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一条确切存在的指令,这也是他们现在所缺少的东西。
或许偶尔有人会拍下这家咖啡店门口的照片?
或许会有人记得那块黑板上究竟写了什么?
可那无异于大海捞针,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如果这家店里有个摄像头,24小时监拍那块黑板就好。”林辰近乎无奈地说道。
“这家店里有啊。”刑从连大概真是和摄像头有很深默契感的男人,他随手指出了店铺一角很不起眼的摄像头:“现在开店,不装摄像头怎么行。”
他边说,边走到摄像头正下方,尔后环顾四周看,饰品店里到处挂着大大小小的玻璃镜,连橱窗背面都是镜面,因此显得满室璀璨。
突然,林辰见刑从连的视线停顿下来,林辰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现刑从连的目光落在一面落地镜上。
“去把店门打开。”
刑从连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静,林辰依言开门。
刑警队长挑了挑嘴角,说:“你说,这里这么多镜子,偶然有一面照到对面小黑板的可能性有多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