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冰冷的水无情地灌进天意的嘴里,天意本能地挣扎着,手脚拼命划着,她记得在前方不远有一块大的石头,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什么也抓不到。
不对,明明她会游泳的,可为什么她拼尽全力也游不动半分。
天意惊恐了,虽然她只剩下三个月不到的生命,但是量少不代表可以随意弃之!
无助和恐惧占据了天意的心,她一慌,手脚便失去章法,更加用力扑腾。
突然,她手脚一僵,仿佛一台拼命运作的机器突然被按掉开关。
完蛋了,脚抽筋了。
天意在心里暗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没想到,她荀天意这短短的一生就要这么结束了!
会不会有人在她的墓铭志上这样写道:荀天意,女,二十二,癌症晚期,在生命仅剩三个月不到时,为救一落水儿童溺水身亡,生得渺小,死得伟大……
天意只来得及再看一眼头顶那蔚蓝色的海水,以及被水波荡漾失去形状破碎的白云,然后被迫合上了那沉重的眼皮。
而在天意没有发觉的背后,一个脸盆大小的漩涡渐渐扩大,直到形成一扇大门大小,在天意昏厥那一刻,它像一吸尘器似的,瞬间将她整个人吞没其中。
仅仅是一个眨眼间,海水便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那垂死挣扎的一幕并没有上演。
精致清贵的女子闺房里,浓重的药味盖过了房间里的熏香,一脸色苍白唇色浅淡的女子仍旧陷入深深的昏迷中,而床边坐着一神色憔悴的侍婢打扮的粉衣女子,手中拿着湿热的棉布时不时为昏迷女子擦拭着。
此时,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正专心服侍的粉衣女子被这一响动吓到,手中的棉布顺着女子的脸颊滑落在地。
粉衣女子连忙捡起地上的棉布,一脸惊惶地看向门边,而白净的笑脸血色尽失,仿佛门外有什么鬼怪。
直到一青衣女子步履飞快地走进房间,然后手快地关上房门,粉衣女子才将压抑在胸中的那口气吐出来,她一扫刚才的惊慌,瞪大眼嗔道。
“侍砚,你方才吓到我了,我以为又是二小姐来找我们小姐。”
粉衣女子口中的侍砚一脸冷清地走来,无视对方的责怪,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女子,满是担忧。
“侍墨,小姐还是没有醒吗?”
粉衣女子原来唤作侍墨。
侍墨紧紧握着手中的棉布,看着静静躺着的小姐,杏圆的眸子顿时盛满了泪水,“小姐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夫人又不让我们去找大夫,幸好我这几天日夜不停为小姐擦拭,直到今日,小姐才退了烧,可是明明都退了烧,小姐为什么还不醒?”
侍砚俯身用手背探了探小姐的额头,果然烧退了。
“对了,侍砚,你今日不是去找荀甲荀乙了吗?人呢?”侍墨突然想起什么,顾不得抹掉泪水,双眼晶亮地看着她。
听了侍墨的问话,侍砚冷清的脸色更加冰冷,眸中怒火顿生,“我去找他们了,可是他们偏巧被夫人交代了差事,不在府中。”
侍墨一听,整个人瘫软在床边,“怎么可能这么巧?小姐生病,他们两人都不在,那谁来帮小姐找大夫啊?”
侍墨低头看向昏迷不省人事的小姐,成串的泪珠颗颗落下,泣不成声,“我可怜的小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闭嘴,莫要吵到小姐。”侍砚瞪了眼正准备放声大哭的侍墨。
哭声哑然而止,侍墨低声啜泣着,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侍砚,“侍砚,你说怎么办?”
小姐落水生病,夫人闭门不见,二小姐突然说丢了重要首饰,将整个将军府戒严,严禁外出,更别说她们自己出去找大夫,而可以帮忙的荀甲荀乙在这个时候被外派,难道小姐真的……
侍砚看着小姐,一如三天前的沉睡,双眼顿时湿润,眸中坚定一闪而过,她转身欲往房门走去。
一见她这举动,侍墨疑惑问道,“侍砚,你要去哪里?”
侍砚停住脚,却没有回身,语气坚定道,“小姐的病不能再拖了,这次就算是死,我也要将大夫给小姐带过来。”
侍墨一听,一下子忘了哭泣。
侍砚这是要硬闯出将军府?
“侍砚,你不能莽撞!你这样贸然出去,会被二小姐栽赃成窃贼的,到时候你也出了什么事,我和小姐该怎么办?”
侍砚转身,目光定定地看向她,一脸去意已决,“侍墨,情况危急不允许我们再等下去,眼前除了这我们别无他法,若是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侍砚难辞其咎,就算小姐有什么不测,侍砚死也要死在小姐前头。”
说完,侍砚便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侍砚……”
侍墨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却说不出话语来阻止她。
明知道侍砚此去凶多吉少,但是她却只能看着她去,侍墨忍不住转身伏在薄锦上放声大哭,嘴里不住呼唤道,“小姐,您快醒来吧!您再不醒来侍砚就会有危险了!小姐……”
在侍墨哭泣时,薄锦下,柔若无骨的手指微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