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是说她睡了么?咱们小声点儿就是。”
“还是留点心的好!”
“说起来咱们王爷真是委屈,自从这七小姐来咱们府上他就没省心过一天。知道这位刁蛮小姐不喜欢应付,王爷便避而不见,任由她在府里胡作非为。可人家还不领情,明知道王爷遭太子排挤,偏偏还要和太子的人走得近。”
许是这话终于说动了之前小心翼翼的侍卫,他不由恼道:“谁说不是,王爷为了她,连自己的侍妾都舍了,不就是成全她与三皇子私下交换定情之物的心意么?她却总是对咱们王爷不理不睬,难怪人都说不是亲生的便养不家,我看王爷对她再好也是枉然。”
我心中一惊,原以为只有我和玄正太子知道那枚珠花的事情,却不料,连二皇子身边的侍卫都知道其中的端倪,难怪太子会力挺玄正带我入宫请旨赐婚。
“王爷真是个痴情之人,为了夫人,如此讨好七小姐,这番情谊,当真感天动地。”
“是啊!上次七小姐病危,王爷不顾皇上发怒,定要请旨回府照看,被皇上责罚在宫门外跪了整整一天才作罢。这次七小姐中毒,王爷连夫人都责罚了,当真为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孩子连夫妻之情都不顾了。”
“你说咱们王爷究竟图什么?”
“这我哪知道啊?此番七小姐中毒,人人都知三皇子日夜相守,太子取血救治,又有谁知道咱们家王爷为了让七小姐活过来受了多少委屈?单是那日擅自砸开艾月轩的大门带头闯进去,就被太子当场掌掴训斥。后来又****与三皇子一起给七小姐输真气逼毒疗伤,自己累到吐血也没见七小姐谢他一句。今日一下朝,听说女神医未去府上救治,便直奔风月楼亲自请人,当真是宠溺七小姐无边了。”
一侍卫吃惊道:“还有此事?广善?你怎地对王爷的事儿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天天贴身伺候王爷,他虽从不说,我亦是长了眼睛,岂能看不出来?”说完,这侍卫又道:“今日这些话就当我没说,你小子要是敢露出去半点,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已听出这名熟知二皇子的侍卫,正是二皇子的贴身侍卫广善。听玄茂说过此人自幼便跟随在二皇子身边,熟悉二皇子的秉性和一举一动,且对二皇子忠心耿耿,他的话自然可信。
二皇子只身离去,却留了广善来保护我,想必广善心中对我也是有怨言的。既有怨言,这番话便更无说谎的嫌疑,倒是句句属实了,可是为何与玄茂当时来看我时告诉我的不一样呢?
猛地想起那日玄茂带着玄聪来青鸾堂看我时,我曾想到过玄茂来看我之前是见过二皇子的,二皇子定向他嘱咐过什么。心头一惊,难道,玄茂那日故意避开二皇子的种种不谈,都是受二皇子所托吗?难道,不是玄茂心思缜密粗中有细,而是二皇子想借他的口来提醒我提防三姐?
我登时被这个想法骇到了,如若事情真的如此,那我该有何面目去见二皇子?
他与三姐是结发夫妻,是在太子府内一见钟情的,谁都知道二皇子与三姐感情甚好,大婚三年,三姐虽无所出,二皇子亦不纳侧妃。
第一次去西院时,三姐也承认二皇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府里除了她这个正妃之外,并无其他侧妃侍妾,连翡翠这个侍妾与二皇子也仅有一次夫妻之实,还是被三姐自己算计的结果。
这样一个深爱三姐的男子,却能在我中毒之际是非分明,不顾及和三姐的夫妻之情以死护我,几次三番忤逆皇帝,顶撞太子,他都只字不提。这番深情厚爱,虽是为着三姐,我亦能从中受益。谁又能否认他不是为我好呢?我当以何为报?
三姐啊?你何其幸也,有了这样一位重情重义的好夫君,还要心生妒忌祸害无辜?你如何对得起一心一意待你的二皇子?
难怪二皇子隐忍得那么辛苦,难怪他会感到疲惫,难怪他需要我的陪伴。
这世上除了三姐,他能够真诚面对的,只怕仅有我这个稀里糊涂的小姨妹了吧?
他为三姐付出了这么多,竭尽全力地讨好我,无非就是想博取三姐的喜欢和感动。可若是他知道三姐恨我至死,不知还会不会这般袒护我,宽待我了。
我在心中长叹,罢了,罢了。之前还发誓为了翠儿,一定要和三姐兵刃相见斗个你死我活,此时,她这痴心不改的夫君却着实感动了我。既然翠儿还没死,我便看在二皇子这片护妻的深情厚谊上,放过三姐一马吧!只要三姐从此不再来犯,我便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再也不追究之前的种种了。
回到艾月轩的时候已经掌灯了,玄正果然在青鸾堂内等我。
见我穿着一身小厮的衣裳进来,玄正迎上来,焦急道:“你去哪儿了,让我和四弟一番好找,差点把长安城都翻过来。”
我笑道:“二皇子带我去看郎中了!”
玄正惊问道:“二哥带你去风月楼了?”
我点点头,坦然地看着他道:“就是那日在喜相逢客栈认识的冰芷姑娘,她替我金针驱毒,我现下已经大好了。”
“真的么?”玄正喜道:“大哥和我正愁这个呢!那女神医冰芷素来不结交朝廷中人,尤其是皇室成员,即便出再多的银子也是枉然,我正愁请不到她,却原来二哥先行一步,当真该好好谢谢他!”
“是该好好谢谢他!”我拉玄正在软榻上坐下,问:“玄正?我那日毒发,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真的是太子不忍玄聪绝食,才命人砸毁禁闭的大门放你们进来的吗?”
玄正眸光凛然,问:“你听说了什么?”
我双眸清澈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我想知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