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装作没听懂,依然笑吟吟地看向他。
他温和地低头俯视我,有风吹乱了我额前的碎发,他伸出手,像是想替我捋开碎发,在手指距离我的脸不足两寸时,终于还是停住了。
只顿住片刻,他便优雅地顺势在身侧划了个弧度,笑道:“也罢!广善没有冷凝那般讨人喜欢,那就让冷凝跟着你吧!”
说完,撩开衣襟,从腰上取下一枚令牌递给我道:“你只要拿着这个,整个贤亲王府便随你走动,无人敢阻止你!”
这是二皇子的黄金腰牌,见此腰牌便如同见到二皇子本人,不止是在贤亲王府,即便是在整个长安城,这枚黄金腰牌也能操纵生杀大权,我岂敢收这样的东西?
忙摇晃双手道:“我不能要这个,二皇子只给我一个能出府的腰牌便可。”
二皇子不与我啰嗦,拉过我亲手将腰牌系在我腰间,顺势在我耳边轻声道:“颜儿可知在贤亲王府,只有我才能真正保护你,三弟怕是不成!”
我尚在愣怔中,他已经转身离开,边走边朗声笑道:“颜儿去吧,需要银子只管去账房里拿,只不要当个败家子就好!”
我登时想起昨日与他在风月楼中的情形,不由笑着接口道:“二皇子还请放心,我最多小打小闹,不会败家到一掷千金的地步!”
他的脚步一顿,笑声愈发爽朗畅怀。
我明白这是他与我不言明的协定,从今往后,我不得再与三姐作对,他也会尽力护我周全。倘若三姐能够体谅他的这番苦心,不再设法害我,我就当给二皇子卖个人情。
直到看不见二皇子的身影,我才对小红说:“走吧!我们去接小亮子回来。”
小亮子苦等苦熬多日,总算等到我来接他,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给我磕头,连句利索话都说不完整。
玄聪着急地在旁边拉他,他却固执地不肯起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拉着玄聪说:“罢了!小亮子既然喜欢磕头不想随我回艾月轩,我便将他留给你吧!”
玄聪一听,高兴地拍着手道:“好啦,好啦!橘儿最疼玄聪了,玄聪喜欢橘儿啦!”
小亮子却急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瞪着玄聪道:“橘主子?您就饶了奴才吧?奴才发誓,只要您喜欢,奴才每天都来给你烤麻雀,只要您放奴才跟七小姐回去,奴才天天都来给您当马骑!”
我惊道:“呀?玄聪?你居然让小亮子给你当马骑么?你好坏哦,小亮子比你小两三岁呢,你怎么能欺负他?”
玄聪的眼珠转了转,突然趴在地上四肢着地,道:“那玄聪也给小亮子当马骑好不好?”
小亮子吓得又跪倒在地,道:“橘主子,奴才求求您,您赶紧起来吧!要是让太子和三皇子看见您这样,非把奴才的腿打断不可!”
我笑着把玄聪扶起来,道:“玄聪啊?你可不能再这么吓唬小亮子了,小心把他的胆子吓破了,他以后就再也不能来陪你玩儿了!”
玄聪半信半疑地看看小亮子,再看看我,终于悻悻作罢。
我便安安心心地在艾月轩内看书写字,只静等冰芷派人来带我去看她新买的小院落。
如此等到第三日清晨,冰芷尚未派人来,张勋却派人来了。
来的还是那日在张家银铺见过的小厮,一看见我,他便笑道:“我家老爷特让我来告知七小姐,翠儿姑娘找到了!”
我大吃一惊,放在膝头的《水中月》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小亮子和小红交换了一下眼神,俩人会意,悄悄退出青鸾堂到门口把守。
我这才颤抖着声音,问:“此话当真?”
小厮擦着额头上的汗,露出两排雪白的小米牙,道:“是真的,还是老太爷和老爷带着我一同去抢的人呢!”
“抢人?”我再吃一惊。
他这才笑着将事情经过向我娓娓道来。
那日,他让我在巷子里等他,他回张家银铺报告。等张勋亲自带着一干仆役赶到小巷子里时,哪里还有我的影子?一连拉过好几个路人询问,都说没看见我。
张勋大怒,将小厮骂得狗血喷头。骂完之后才想起来寻找翠儿要紧,这才向带来的几十个仆役细细交代,让他们在附近寻找。谁知找到三更时分,也没有翠儿的影子。
张勋到底见多识广,不像我和小厮那般一根轴,心中已明白找错地方了。既然翠儿已经在长安城内露过脸,他心中便有了底。
回府后,张勋交代下去,长安城内所有张家下人全城出动,寻找翠儿。想张家银铺和钱庄已在长安城内遍地开花,一夜之间所有的银铺钱庄均关门地去寻找一个小姑娘,这在长安城内引起了多大的风波?此事只隔了一日便在整个长安城内传播开来,连三岁小儿都知张家银铺走失了老夫人的贴身丫鬟。
便有好事者冒名顶替,前来讹诈,张勋便派人取了我留给他的画像逐一验证。这番下来,却没有一个是我要找的翠儿。张勋不免着急起来,以为自己用错了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