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颜儿?他早已认定了蓝颜儿是安青颜,一旦我认下自己是蓝颜儿,我便再难从他手中逃脱了。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他笑道:“错了,不是三个是一个,大将军府的小郎中才与蓝姑娘是一个。另外那一个,原不是的。”
我刚松了口气,他又说:“不过也真奇了,当日寒城的缘来客栈中出现过一位神医妙手蓝颜儿,不止与蓝姑娘相同姓氏,竟与蓝姑娘一样,也是位济世救人的女郎中呢!”
我脱口道:“这世上蓝姓之人多了,会济世救人的女郎中也并非只我一个,难不成都是蓝焰么?”
“呵呵!我又没说蓝姑娘便是蓝颜儿?蓝姑娘急什么呢?”他的凤目一眯,颇带玩味地看着我,“蓝姑娘与那位蓝颜儿大嫂不止长相不同,连说话声音和语气也不尽相同。只是,怎地名字就差一个字呢?当真容易让人误解。”
我气结,为了蓝焰这个名字,我不知道悔了多少日子。当初财叔那个刁滑的老头儿就怀疑过这个名字,好在他不知我是女子,并未将我和蓝颜儿联系到一起,只随口提提便放过了。
眼下,玄华可没那么好糊弄,我已在他面前暴露了女子身份,他只需打盆水来,好好给我洗个脸,便能还我本来模样。那时,即便冰芷和莲香从天而降,怕也救不了我了。
我兀自后悔不已,玄华却轻拍了拍我的手背,道:“快喝吧,药凉了广善还要再去熬!”
他竟让广善亲自去给我熬药?不知道广善此时心中怎么想。定然觉得自己主子疯了吧?莫名其妙地看上这样一个丑陋的女子。
见我迟疑,玄华扑哧笑道:“蓝姑娘的嘴唇破了,可是张不了嘴?当日我昏迷不醒时蓝姑娘是如何给我喂的药?不妨告诉本将军,本将军好如法炮制,也报答你的哺药之恩。”
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当日以口为他哺药的情形,仿佛他棱角分明的唇还紧紧吮吸着我的不放,温柔的唇瓣兀自在我的唇上辗转碾压。
面上一红,我忙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将整碗苦药全都吞入腹中,喝得甚急,待喝完后竟剧烈咳嗽不止。
他叹了口气轻拍几下我的背帮我止咳,待我缓过劲时,他已站起身走到了案几边坐下,看都不看我,道:“蓝姑娘受了伤,先睡吧!”
我脱口问:“那你呢?”
他挺直的脊背僵了一下,“本将军不累,实在累了,本将军在椅子上歇息一会儿便好!”
哪有鸠占鹊巢还能受到这种待遇的?我便要挣扎着下床,“不可!大将军的床我等草民岂能染指?大将军若定要让我在帐中随侍,我不敢不从,但绝不能鸠占鹊巢。床还是留给大将军歇息用吧?我只在地上缩一宿便好!”
他啪地一声将手中的毛笔掷在案几上,显然恼了。
“蓝姑娘是嫌本将军的床脏了你的身子吗?还是觉得本将军不配照料你?”
玄华的声音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怒意,竟像是我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
我再不敢说下床睡地上的话了,只好咬着牙战战兢兢地躺下。
我本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整夜不眠,岂料,才躺下没多久,我便睡着了。
睡梦中,依稀回到了谷底与玄华相依相守的日子,他躺在地上不能动,我蜷缩在他身边,紧贴着他,生怕一觉醒来他会离我而去,即便睡着了也是满脸泪水。
仿佛又回到相恋痴缠的岁月,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梦中,我躺在玄华的怀抱中,他紧紧拥着我,温润如玉的凤目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似乎要将我整个人都化在他的温情之中。他的唇轻轻盖在我的唇上,轻舔碾压,纠缠不止。他的舌灵巧地撬开我的牙关,紧紧缠住我的舌,肆意侵略。我整个人都化在他的身下,只知道拼命抱紧他,回应他,与他抵死缠绵……
我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巳时,冬日的阳光照在大帐上,隐隐透着耀眼的亮光。
我暗骂自己贪睡,怎地一觉便睡到这个时辰。四下里张望,却没有看见人。
整个大帐里除了我之外,再也无人,安静得落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
我的烧已经退了,身上亦觉得轻松不少。见自己依旧穿着玄华的中衣,我放心不少。看来昨夜,他不曾侵犯过我,甚至,都不曾再近身看过我。
不由浅浅一笑,他到底是个谦谦君子,岂会在我昏睡之后乘人之危?更何况我眼下的模样,只怕也入不了他的眼,竟是我杞人忧天了。
解开中衣,我察看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包扎得很好,血不仅止住了,伤口还结了层浅浅的痂。奇怪的是昨晚玄华给我包扎时因伤口撕裂血流不止,白布上业已被鲜血浸透。然而现在白布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血迹,显然是今早被人重新包扎过的。
他再次给我换药包扎,我竟没有醒来?
不由感叹自己心里到底还是信赖他的,居然在他身边能睡得如此踏实安心。
四下里扫了一圈,大帐中别无他人,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床头上还搭着一件崭新的棉袍,我知道是玄华为我准备的,便下床自己穿衣。
衣裳像是专门按照我的身量做的,虽是男式的,却十分合身,加之是洁净的白衣,穿在身上,竟说不出的清爽,只将我这张不出众的容貌都衬托出几分脱俗的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