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不可!”广善摇头,“我就知必不是什么好法子,竟是让我俩做缩头乌龟,你一人身临险境!”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家王爷死去吧!”我怒瞪他,见他被我说愣了才叹了口气,道:“广善大哥,并非我病急乱投医,此事其他人替代不了,仙子从天而降,必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才行,你与蒋信哪一个能替我?”
这话登时就把广善说傻了,我原不是骗人,更非夸夸其谈,老百姓原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既然要混淆视听,那便要做得真一些,否则还不如不去冒险。
许久,广善才长叹一声,双膝跪地给我磕了个头,“广善替王爷谢七小姐,也替寒城数十万将士谢过七小姐!广善愿意追随七小姐!”
说罢,起身,再不多言。蒋信亦效仿。
我知他俩已被我说服,心中虽多有感慨,却不是发作的时候。仔细交代他俩要准备的东西,送他俩出帐,约定半个时辰后相见,这才将二狗子唤入帐内。
二狗子见我眼眸晶亮,一入营帐脱口便说:“蓝千总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只要吩咐二狗子便可!”
我点点头,毕恭毕敬地给他行了一礼,看他傻了眼,才说:“今夜,我要随广善和蒋信将军一同夜探陵城。你需隐匿我们的行踪,任何人问起,都不可说。只待明日天黑之后,看见我发出的信号弹,方可去找元帅和西蜀国国君,要他们连夜用火炮攻城!”
“用火炮攻城?大元帅和陛下岂会应允?”
“他们会允的,明日早起便会有消息,只怕要不了晚上,陵城中的百姓便会尽数撤退至城尾。即便我军开炮轰炸,也伤不了多少百姓。你可记下了?”
二狗子有些犹豫,我拔高声音道:“你可有自信自己的本事能敌得过广善将军和蒋信将军?倘若行,我便换做带你去!”
二狗子终于悻悻地摇头,我又道:“那你还有什么话说?事不宜迟,你可记下了?”
他再不敢反驳,单膝跪地道:“得令!”
我这才吩咐二狗子出账准备,我自己也开始在帐内收拾起来。
我多久没有恢复女儿貌了?又有多久没看见自己这张安青颜的真面孔了?
望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我嘘唏不已,却原来不管我如何忽视,我都希望自己能毫无掩饰地生活在阳光之下,并非因为这张绝世容颜,只是想做回真正的我自己。
衣裳是现成的,上回我离开玄华时着的女装尚在,玄华一直替我细细珍藏,在我返回寒城大营后又交还与我。
幸亏当初为了聚光引燃火药弹寒城大营中多有铜镜,二狗子便也心细地给我留了一面小铜镜。
半个时辰后,待广善、蒋信和二狗子都返回时,帐内等待他们的已是个美丽俏佳人。
二狗子是第一次看见我的真容,直惊得下巴几乎掉到地上,半响才说了一句“难怪大元帅和威武侯这般喜欢千总,却原来,却原来……”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广善和蒋信狠狠地瞪回去了。广善尚算镇定,蒋信亦有多年未见我的真面目,脸上亦是惊艳、担心、绝望混杂,一时间悲喜交加,竟脱口唤了声“七小姐”。
我冲他三人盈盈一拜,道:“此事成与不成,便靠诸位鼎力相助,青颜在此给三位道谢了!”
说罢,不再多言,披上件黑斗篷,用黑巾蒙了面,便由广善背着直奔陵城。
果然,广善和蒋信的身手已出神入化,他二人带我避开前哨,绕至后城,寻到一个正在城墙上打瞌睡的小兵,蒋信便悄无声息地攀爬上去将睡梦中的小兵拧断了脖子。
广善背着我壁虎一般悄悄爬上城头,二人交换目光,不待我吩咐,便已分开行动。
蒋信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广善却仍背着我悄悄潜向城门。
我本打算到了城头,便让广善和蒋信皆入城中广散流言。既知必死无疑又何苦害死他们,只我一人隐在夜色中,待黎明破晓之时,翩然立于城头,到时,必能骇住一大群人,只要守城的叛军将士能被我唬住一时半会儿,城中便会有更多的百姓看见我。眼下却是不成了,广善显然是做了与我共同赴死的准备。
我心下感叹,罢了,有如此忠义之士作陪,当真死而无憾。
当下却改了主意,悄悄伏在广善耳朵上这般交代,广善便将我藏于暗处,接过我手里的布袋纵身离开。
有广善相陪,我便将计划做得更完美一些吧。我交给广善的皆是麻沸散,广善只要将这些麻沸散洒向城头戒备的叛军兵士,便能让他们尽数昏睡。
不多时,广善已返回,冲我点头道:“成了!”
我见城墙之上东倒西歪一大片,也知他得手了。广善做事历来细致,城楼内的守卫必也做干净了。
原都是百姓,又何苦伤及他们的性命?既然玄华当之无愧这个“贤”字,我倒不妨给他锦上添花。
广善背着我跃下城墙,此刻,我真想不顾一切地打开城门。可是,想到城门皆有沉重的铁链锁定,需用绞盘才能打开,一旦开启绞盘,发出的响声势必会引起杜若珩的警觉,只好放弃。
但见城门处守卫的兵士也个个依着墙壁昏迷不醒,我便在广善的相助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手中掺了颜料和药物的软石粉末细细涂抹在城门之上。
一个时辰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广善又带着我悄无声息地跃上城墙,只等黎明到来。
我将铜镜交给广善,嘱咐他一定要将万道霞光皆聚集到城门上,一旦软石受热自燃,那上面的字迹便会震撼前来观礼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