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明白,大姐早已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李玄风既有心隐瞒,她当然不会说破,这般辱骂我的言语,她是不是早就在心里骂过千万遍了。
突然觉得不让大姐舒坦,不让李玄风如愿是件如此令人兴奋的事情。我往前凑了凑,阴毒一笑,问道:“不知大姐有没有再从皇上怀中盗得那支蝶恋花金步摇?呀!对了,我怎地忘了?那支金步摇啊,来福去寒城定南侯府寻我时曾取出来交给我呢,说是皇上急欲兑现与我的金步摇之约,大姐可想知道何为我与皇上的金步摇之约吗?”
她面上已显露出浓浓的杀意,眸中却带着迫切与渴望。
我呵呵笑起来,即便是贵为皇后的大姐亦不能免俗呢!捉住在外偷腥的夫君是不是很畅快呢?
“唉!大姐啊!可是那支金步摇啊,被我不小心摔坏了。对了,上面的美玉都被摔裂了呢!你可要好生察看皇上的贴身衣物,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修好的金步摇,皇上还等着与我兑现金步摇之约呢!”
大姐终于被我的话气得失去了理智,眸中滑过狠绝的狼狈,“李玄风?这便是你想要的吗?你让我来探视这个小贱人,究竟是你想利用她,还是想被她利用?”
似是发觉自己胡言乱语失态了,大姐的面上迅速恢复了平静,没事般冲我掩嘴一笑,柔声道:“九妹妹既然神志不清便好好休息吧!不过这恋橘宫内可有冤魂不散的厉鬼呢!以前听说是先帝爷的宠妃橘妃娘娘,哦!应该是九妹妹的姨娘呢!可是后来呀!不知为何,那厉鬼竟变成了一个小太监,唉!当真可怜哪!死得真叫一个冤,听说皮开肉绽,连五脏六腑都被生生打了出来,死了之后连眼都合不上呢!九妹妹要多去佛堂诵经才是!”
我只觉气血上涌,小亮子秀气的眉眼,羞红的面庞再度出现在脑海里。
猛地将手里的玉梳劈头砸过去,我狂喊道:“滚!你给我滚出去!滚!”
大姐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飙,竟未来得及避开,玉梳直直地打在她的额头上,登时血流如注。
一干宫女太监尖叫着将我推倒在地,惊慌失措地喊道:“快去传太医!”
“快去请皇上!”
“快告诉皇上!威武侯妃疯了,居然要刺杀皇后娘娘!”
“还不快将这个以下犯上的疯女人关进暴室里去!”
“快点,快点去请皇上来!”
……
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闹成一锅粥,我觉得十分解气,居然哈哈笑出声来。
人人都道我疯了,从李玄风说我是疯女人开始,我就已经是疯子了,我多希望自己真的疯了,疯了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撒泼卖疯,甚至毒杀李玄风。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我疯狂的背后,有着多少辛酸和伤痛,我要报仇,为玄正报仇,为小亮子报仇。
我真的被关进了暴室,我太低估了皇后在后宫中的势力,原来后宫真的是皇后的天下,大姐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一手遮天。
我的双手被铁链捆着吊起来,隆起的腹部在这种姿势的压迫下将腰都要折断了。
我做过火舞的人质,做过倭寇的俘虏,做过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做过最卑微的猪奴儿。任何严刑拷打都奈何不了我,可是此时,我感到了害怕。
大姐手下的总管太监邢公公正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张开嘴。而大姐身边的大宫女朴婵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正一步步向我走来,浓郁的麝香混合着红花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嗅觉,让我禁不住恶心。
朴婵走得很好看,腰肢扭动,如同弱柳扶风,可她脸上的笑容很阴邪歹毒。
我听见她说:“邢公公?皇后娘娘问,四个月的胎儿打下来,可否能看出来是男是女?”
我的脑子一蒙,突然发现自己曾经发誓要用伤害腹中胎儿的方式来打击玄华是件那么残忍的事情。原来这孩儿在我腹中待了四个月已经和我有了这般深厚的骨肉亲情,我是这样的舍不得他。
那碗药汁终于端到了我的唇边,朴婵只要一抬手,便会尽数灌入我口中。
我嗓子里发出呃呃的惊呼声,只觉得心都要随着这碗药汁碎了。
朴婵的手刚一抬,突然一道寒光闪过,她啊地惊呼一声,手中的碗碎裂开来,药汁洒了一地。
邢公公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跪下去,磕头如捣蒜地哀求道:“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皇后娘娘说这个疯女人不给点颜色瞧瞧,定会酿成大错,所以,所以……”
他的话尚未说完,李玄风冰冷的声音便响起了:“将这两个****拖出去杖毙!”
朴婵和邢公公被拖了出去,凄厉的呼号声传出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