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猛地站起身来,再度拔剑指向苏墨。
苏墨呼吸已经沉重,看了看锦瑟,才又看向他:“她已病重至此,你竟还不送她医治?”
“医?”苏黎冷冷道,“杀了你,她的病,不医也会好!”
话音刚落,他手中剑已猛地朝着苏墨刺去,电光火石之间,却突然听闻“啪”的声音,竟是有人破窗而入!
“锵”的一声,来人的剑与苏黎相接,苏黎只来得及瞧见来人轻纱遮面,身形似女子,一时不妨,便已经被她一剑隔开。
此女,竟是难得的高手。
苏黎回过神来,待要再战,却见那女子已经搀了苏墨,以极快的速度越窗而出,消失于夜色之中。
“海棠!”暗夜陋巷之中,只闻男子一声低唤,随后,原本匆匆的脚步蓦然停住。
海棠揭下面纱,搀住苏墨:“王爷?”
苏墨摆摆手,站直了身子:“我没有大碍,只是――”
“王爷是担心宋姑娘吧?”海棠道,“放心吧,我先前赶来的时候,正好见着她身边那侍女,唤作绿荷还是什么的,也匆匆往那别院赶呢,不过落在我身后,这会子,也应该到了。”
苏墨这才微微舒出一口气,倚到一旁的墙上,微喘道:“你身上可带着金创药?”
“咦?”海棠微微疑惑了一声,“王爷先前不是说没有大碍么?”
苏墨在痛中低低笑了一声:“罢,当我未曾问过。”
海棠这才叹了一声,道:“这世间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哪还能当没有发生过?”
话音刚落,她已自腰间取出金创药来,借着月色为苏墨敷于伤处:“止血要紧,王爷先且忍耐片刻,待回去了再清洗伤口,重新上药。”
苏墨淡淡应了一声,便再没有多说什么。
果如海棠所言,片刻之后,绿荷赶到了小院,那堂屋之中,却已经是一片漆黑。
她匆匆进门,点亮了桌上的蜡烛,却惊骇的看见锦瑟躺在一滩血迹旁,而苏黎,竟然就蹲在她身旁,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脸。
锦瑟醒来时,绿荷的脸色是极差的,甚至比她的脸色还要差。
锦瑟朝她笑了笑:“你怎么了?”
绿荷上前坐在了她身边,伸手抚上她的身子:“可觉得哪里痛?我要听实话。”
锦瑟闭上眼睛感觉了一番,这才微微摇了摇头:“不痛,哪里都不痛。”
“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就启程,离开这里。”绿荷果断决定道。
锦瑟一顿,忽而记起昨夜,想起苏黎对她说的那两句话,心头忍不住泛起苦涩,连带着脸上的笑也微微苦了起来:“也好。”
绿荷见她的模样,终于还是不忍心,缓缓将她拥进了怀中。
锦瑟靠着他的肩膀,低声道:“他说,我是怜悯他……他不知道,我才是需要他怜悯的那一个……”
“没事了。”绿荷抚着她的头,“离开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宁王府。
苏黎一夜大醉,早晨起来只觉得头痛,早朝也没去,端了一杯浓浓的热茶站在檐下,望着檐下一只笼子里养着的斑斓雀鸟出神。
小杜快步从外而入,见了他,忙的上前来:“王爷,宋姑娘走了。”
苏黎闻言似是一怔,片刻之后,忽而将手中的热茶都倾倒于那个鸟笼之中,冷声道:“走就走罢。”
雀鸟在鸟笼之中扑腾着躲避滚烫的茶水,却因被囚笼中,根本无力挣脱。
正如他,虽然拼尽全力想要靠近,却被万水千山所阻隔。更何况,他的生生母后,还是她的杀父仇人。
苏黎缓缓捏紧了手中的空杯。
小杜却在此时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来:“奴才在小院中发现了这个。”
苏黎眉心一动,无意识的接过来展开,待看清上面的那句话时,却再度怔住。
笺纸上,是她纤柔的笔迹,只写了一句话。
三年约,妾不违,君莫忘。
三个月后。
清越西南境,群山连绵起伏,巍峨高雄,郁郁的苍翠之巅,云雾缭绕,似有万千秘密隐藏其间。
这里,便是从前那依族人群居生活之地。
群山入口处,高高立着一块残破不堪的牌子,上书“禁地”二字。
锦瑟伸手推了推那遍布疮痍的高杆,便只听得“吱呀”一声,紧接着那牌子竟然颤颤巍巍的就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