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受人尊敬的老师沦为人人唾骂的杀人犯,承受从内、从外的折磨,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萧平途这么对自己说着,他问心无愧,但心有歉意,否则他又何必强撑着去击溃钱通的心灵,让钱通恢复人性,知道恐惧,知道害怕,知道悔恨?
看见一夜后的钱通,萧平途心中畅快,但不够,这不够。剩余的,便用余生来偿还吧!也许依旧不够,但谁又真的能知道呢。
“狗贼!”唰、一道白影猛地从楼中窜出,口里暴喝,手里拎着菜刀。
听见那声音,谢奇躯体一颤,强忍着抬头的本能,拳头在身下紧紧攥起,抿着嘴唇,他实在、实在无颜去看那个‘死丫头’。
萧平途面色大变,连忙喝止:“方芳!”
方芳举着菜刀停住,与钱通的距离仅剩一步之遥,菜刀离钱通的脑袋格外的近。
方芳看着钱通,钱通看着方芳。
钱通突地大笑,伸直脖子喊道:“砍呀!你砍呀!”表情狰狞,状若疯狂。
方芳穿着白衣,紧咬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拿菜刀的手在颤抖,面对挑衅脑中闪过阿爹的朴实的脸,表情一正,肩膀抖动便想将菜刀挥下。
“方芳!”萧平途又喝止。
咔嚓、晴空突地打雷,方芳放下刀深深望着钱通,仿佛这一眼要将这人牢牢地记忆。猛地转身,萧老师正跑来,脖子下的血液渗出绷带,仿佛怒放的玫瑰,紅色的玫瑰,娇艳欲滴,由鲜血灌溉出的玫瑰。
“老师……”当、菜刀掉在操场上,方芳躯体晃了晃,眼前莫名黑暗覆盖,随即直直向下摔去。萧平途一把接住方芳,脸颊苍白无丝毫血色,双目紧闭又微微颤抖,像受惊的小鹿下一瞬将警惕的醒来。
“砍呀!杀呀!砍呀……杀呀……呜呜呜!”钱通脸上狰狞尽去,随方芳昏迷他知道,他连解脱的机会也失去,心神崩溃,如疯如狂。
村民鄙夷,狠狠拉拽,“走!”
这一幕落在各人眼中,心中各有滋味。林三福叹息,走向轿车,心中警惕,那混小子可别真干出什么混账事。
葛抱朴拉起徒儿,叹息,三人一走而过。走过萧平途时,谢奇脚下顿了顿,眼睛悄悄望了眼方芳,她仿佛一只沉睡的白色精灵,可爱又怯弱。
“我如何能弥补……”黯然地随师傅坐进车里,透过车窗深深地望着,谢奇也不知这时他是什么心态,从厌恶到好奇再到羡慕以及如今的愧疚,各种情緒交杂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只感觉,喉咙干干的,涩涩的。
萧平途抱着方芳,她很柔,很轻。他停下脚步,挑眉看着面前的女人,他认得她,她是林三福的秘书,见过,但未有过交流。挑眉疑惑,她为什么拦在他面前,看他的眼神也很是复杂,似乎堆积了各样的情緒与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