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坛即将放入,地面突地一震,赵宇霎时失去重心,脚下踉跄,幾欲摔下。梯外,秦老汉瞬间弹起,一脚抬起,踏下,抖动的地面如泰山镇下,立时恢复平静。老人看向萧平途,两道目光于空中交汇,点点头,踏步窜出,直没入黑暗。
在踏足黑暗前,秦老汉扭腰转躯,一直捏紧的掌心松开,手中的粉末高高扬撒,彷如天女散花,由塔顶自上撒下,丁点未外撒。
转躯撒过,踏步间也不见如何作势,整个人投入黑暗中,消失踪影。
萧平途看着,面上浮上忧色,果如老爹猜测的,确有人从中阻挠,这一夜看来真的难以平静。游目四望,黑暗中潜藏了幾許人,来寻仇?
赵宇勉强保住平衡,也不敢犹豫,连忙将骨坛嵌入高台,咚、跪伏,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磕得脑门青的发紫。亏得用阿樟林内的树木制成,否则这咚咚咚、地连磕,一般的木板哪受得住。
望着骨坛,赵宇目酸眼紅,别过脑袋,倔强地不肯让泪流出眶外。深深地望了眼骨坛,毅然转身踏下九阶,返回原位盘坐。
老人一袖又抖得一响,大喝道:“招魂!”
萧平途转躯望梯,连步触上一阶,躯体如同仙鹤又似猿猴,踩踏借力飞纵,跃上塔顶,停也未停,踩蹬塔顶,双臂伸展,脚下攀踏粗长木柱,翻跃上圆台。
立足圆台,沐浴月光,萧平途眯目,扫视四周。居光明处,而望黑暗;居黑暗处,而望光明;光暗有别,心无别,心无别,光暗即无别。
居光下望,游目望过每一张脸,或悲切,或泪涌,一张张的脸生动的演绎,何谓悲,何谓伤,人之悲,人之伤,一切的一切尽在无言中。
眺望中,望见七个人屹立在外圈外的一旁,正是林三福及王思嫣与一众保镖。林三福腆着肚子,脸上神色惴惴,看向三枉生梯,目中神采却因距离难以尽观。王思嫣抖落长发,波浪起伏,一对眸子向他望过来,那一瞬的一瞬,仿佛目光碰触在一起。
心中一动,那是种奇异的感觉,明知王思嫣一肉眼又居于黑暗,当看得见他轮廓,却看不见他的人,又谈何目光于空中触碰。
可那一刹那,偏就用那钟突然而来的怦然,是闪过,又滞留,摸不透,知不觉。
目光转动,突地与黑暗中的一双眼睛触碰在一起,这回却是实实在在的碰触,彷如利剑破空袭来,刺得双目隐隐疼痛。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个老人,一个侏儒的老人,缺了一边的半截左耳,目中凶光,直望。
一个!
萧平途心中暗数,借着处于高圆台又处于光明的契机,明目地于黑暗中搜寻。
二个!
这是个女人,举着小阳伞,婀娜的身姿依靠在树木旁,却是在阿樟林中寻了处位置,眨动明眸,淡漠地看过来,其气涌动外显,其形为蛇。
三个!四个!
一个拄杖老太,一个跛脚老人,立于村民的间隙,两对眸子一模一样,仿佛捕食猎物的鹰枭,瞪着三枉生梯,确切是三枉生梯的第三层,立于小高台的骨坛。
萧平途还再看,耳旁突地响起叹息,“堂堂魔枭,埋骨于此,令人扼腕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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