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怪癖,也许就是所谓的“酸葡萄心理”,不过这种酸法仅限于自己的手艺和师门而已,我不会去嘲笑攻击那些比我有钱的人,我也不会去看不起那些过得比我辛苦的人。所谓的“酸”,只不过是我所师承夹杂在释儒道之间,不上不下,不伦不类,偏门杂学,四相地巫。于是我这么些年来,也是无数寺庙道观的常客,不过我却时常带着一种略微鄙夷的态度,并非觉得他们的门派不厉害,而是因为比我厉害了许多。当然这些场所里,自然也包括千佛寺和老君洞。
千佛寺位于重庆的南滨路上,紧邻慈云寺。慈云寺有一位女居士先生是我的故交,所以我也常常会去那一带,而那附近原本大夏国时期留存下来的大佛寺的巨型坐佛,也因为某门业集团的旅游区开发而孤孤单单的矗立在江岸边。所谓的“大佛寺”,早已没了踪影。千佛寺,一座在长江边上存在了400多年的寺庙,住持方丈是释常慧师太,也是重庆尼佛寺院的翘楚。
惟诚法师说过,这样的地方,付强他们是不敢去的。因为佛祖心如明镜,对于奸恶之徒,必灭之。
老君洞则位于重庆南山北侧,它的前身就是涂山寺合并前的尊武寺,和涂山寺属于同一个年代的产物,虽然是纯粹的道教山观,却与涂山寺的佛文化和禹王文化有莫大的渊源。老君洞我是以往常去的地方,因为我本身所学更偏道家,所以在那儿多多少少能找到一些归属感。不过我从不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去,因为人山人海,香火不断,不要说去讨口斋饭,就算是挪动点位置,都显得那么困难。
我问司徒师傅,那我们接下来下一步该怎么做?是按照惟诚法师说“将有大事发生”的老君洞去寻找蛛丝马迹还是怎么样?司徒师傅说,不要着急,此刻要是直奔老君洞,一定查不到什么的。他说,这个付强也许手艺不算强,但是心计却实在可怕,这样也弥补了自身的缺陷。人类不畏惧狮子老虎,因为能够用计谋和工具杀死他们,所以我们人类最该害怕的,却是我们自己。因为亡命之人某种程度上来说,跟疯子没有区别,疯子杀人都不犯法了,更别提那些亡命的人。
说的没错,付强虽然看上去内敛,但是说穿了,也不过是一个行走在边缘的亡命人。
司徒师傅说,现在先回去,你们俩这段时间暂时住我那儿。然后他对我说,要是你担心你媳妇,就把她也接过来。我傻笑着,我是真的担心,但是却不敢率先提出。我无法计算我到底有多久不能回家,家里的女人,想念是一方面,我也担心那群人会透过一些渠道打听到我的住处,这样要是彩姐一个人在家,我也害怕会有什么危险。司徒师傅的房子虽然不算很大很豪华,但是也足够我们几个人住了。最关键的是,他家里琳琅满目的法器,随手拿一个都能抵抗那些鬼怪,即便是我身上跟了阴人,也是绝对不敢显行的。不显行,自然也就害不了我,所以在他家,基本可以保证安全。
回到司徒师傅家里以后,他迅速帮我撤掉了假身,趁着盘香还没有燃烧殆尽。路途上我给彩姐打了电话,说晚上迟一点的时候,司徒会替我去接她过来,让她趁现在收拾下东西之类的。依然是一顿带着关心的臭骂,却骂得我周身上下很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贱,让她骂,我反倒觉得心安。司徒说家里有牛肉大家都没吃饭,要不要煮个牛肉面吃,胡宗仁说好啊好啊我要吃,我却说给我下碗素面就好了。顺便鄙视了胡宗仁一下,因为我斋忌的关系,暂时不能吃肉,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吃了。心想着人类进化了几万年才爬上食物链的顶端,我却只能吃素,心中很是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