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强说,于是这就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了。因为自从付韵妮的母亲去世以后,付强一直尝试着想要脱身,很多以前干过的事情现在都不干了。突然听闻魏成刚要续命的人是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他也非常愤怒。因为如果说他自己是在逆天而为的话,魏成刚的行径简直就叫做灭绝人性。但是魏成刚依旧用付韵妮来胁迫他,他只能照办,他告诉我,这也是为什么那天在茶楼,我和胡宗仁动手打人的时候,他一直在边上看着没有干预,因为他也恨透了那两个被我们打的师傅,因为他们的关系,才让他无缘无故招惹上魏成刚这样的人,也因此要多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所以他那天一直一声不吭。
那天我跟胡宗仁离开茶楼以后,魏成刚就叫付强通知我们去一天门那里,实则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的每一步将会怎么做,都是被魏成刚和付强死死算在手上的。但是由于自己毕竟还残存那么一点良心,付强决定把关于那个老君洞后的小孩的事情放风出来,于是他故意装醉,说给了付韵妮听。付韵妮转告了我以后,这件事自然会被一直监视他们的魏成刚察觉到,付韵妮是有底子的人,她很快就发觉自己被人跟踪,这个时候付强已经跑路了。付强料定自己的女儿在这种情况下会先打电话给他,但是没人接听她就会意识到出了大问题,于是必须保护好自己,既然把消息透露给我们知道说明我们和付韵妮之间其实不算死对头,而我们要像找到付强弄明白这个阵,主动送上门的付韵妮就是最好的砝码,由此一来,不但大家都得以保全,我们还得帮着付强保护好他的女儿。
付强这人简直聪明得让人觉得可怕,几乎是盘盘把我们算尽。他如果把他的本事用在正道上,或许真的会成为一代宗师。
付强说,他临逃跑之前,特意在家里的镜子上写了那首诗,这首诗连司徒都一下子没能读懂,他深信魏成刚那群人也自然不懂。从那天起,他就逃到了十八梯,租了这么个小房子,在灯柱上刻下相同的诗,留给我们作为线索,再挖走起初埋下的盒子里的东西,整日不敢出门,饿了就到楼下小卖部买点泡面,以此度日等待。
我问付强,你为什么要把盒子里的东西拿走?付强说,我要是不拿走,让你们拿了去,再跟我胡乱一摆,你立马就要死你知道吗?我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事好悬啊,我们自以为是的逐个破阵,还差点把自己的命都弄没了。我问付强,我只想问问你,现在跟在我们身边的两个红衣女鬼,究竟你能不能把它弄走?我实在是拿它没办法了。这我的确没有说谎,我一生遇到过很多鬼,虽然也偶有吃亏的时候,但绝大多数情况下,我总是能够化险为夷解决问题,那是因为我师傅教我,找到问题的根源,了却那些还没能了却的心愿,尽管跟我们的形态完全不同,但是千万不要忘记他们曾经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我一直把这个道理记在心里,师傅的话对于我来说,虽然不敢叫做命令,却是一些浅显易见、一想就明白,而我却从未平静下来思考过的问题。师傅是个得道的人,所谓的得道,就是比别人看得更简单,把世界想得更简单,每一个人是一个个体,如果人人都变得复杂和阴险,世界自然不会美好到哪去。说白了,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来使得一个鬼魂就此消亡呢?这个道理,我甚至用到了这个红衣女鬼的身上,不同的是,她比我以往遇到的都要强大,我也曾试图暴力解决,但我实在无能为力。
付强接着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女鬼除了能力强大以外,它终究也是个因故而死且留下怨念的可怜人。这个阵并不是我创造的,也不是我的师门教我的,它的威力之所以这么强大,其原理在于第一次使用这个阵的它的主人。我也是偷学了一招半式,那是一段奇缘。
司徒开口问,付师傅,你我都是道家的人,七星阵我也懂得不少,但是我所知道的七星阵大多是用于护佑和兵法,没见过像你这样还能用七星阵害人的啊?你愿意跟我们指教一下这个阵的原委吗?司徒虽然语气上客气,但是态度上还是比较强硬的。况且他在这样的场合下尊称付强为付师傅,并用了“指教”二字,以他老前辈的身份,实在是给足了付强面子。付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跟我们说起了这个事情。
早年他还没有进入刹无道之前,被逐出师门,还被打断了一条腿,那时候他还没有遇到付韵妮的母亲,于是终日天南海北的流浪着,一边叹息自己学艺不精,一边又认为自己命苦,这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特别容易钻牛角尖,血性点的人甚至会选择结束生命。后来因为喝醉了酒,心中悲愤,于是投江自杀。但是却在冲了一段后,被长江上打渔的渔夫救起,渔夫没敢留下他,只是把他弄醒以后给了他一点钱,让他自己离开。于是他继续开始在重庆和湖北一带游荡。当他游荡到现在的云阳境内的时候,得知当地有个张飞庙,突然觉得自己的遭遇跟张飞相似,于是进去祭拜。
我打断付强,我问他你的遭遇哪点跟人家张飞相似了,人家起码是个豪气冲云天的英雄,虽然是个莽夫,但是历来都光明磊落,哪像你们这群人这样偷鸡摸狗的!付强则说,我们为人虽然不同,但是我们都是被自己所深信的人深深伤害,难道不是吗?张三爷在睡梦中被自己亲信的手下砍了脑袋,我却是被自己的同门师傅师叔伯废了一条腿,就这一点来说,我们难道不像吗?我懒得理他,人固执起来,总是会想些理由来说服自己,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天底下最可怜的人。
付强接着说,去过张飞庙以后,他又去了湖北境内的关庙,继而打算坐船回重庆,看看自己是否能够振作起来,重新开始。在途径三峡的时候,他听甲板上的导游说着典故,忽发奇想,边在巫山下了船,辗转汽车牛车和小渡船,他去了米仓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