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医生,原本是应该相信科学的,可小梁虽然深信科学,但是却难得的不排斥我的行业,他甚至还常常跟我打电话说一些他觉得奇怪的、医院发生的事。因为医院在我看来,是一个死亡率比较高的地方,所以难免碰上点什么,不过我一直跟他强调,只要你是一个行得正站得正的人,你也没必要畏惧鬼怪,因为心里的那个鬼才是最可怕的。
也许是他入行尚浅,还没有见惯生死。那天我和周师傅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忙了整整一个晚上,见到我以后,就好像见到一个多年不见的重要的人,他没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泪水,抱着我在医院的走廊上大哭起来。我安慰他,告诉他这些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尽力了。电视上不是经常这么演吗?手术室的门打开,家属一拥而上,医生很帅的丢下一句: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正如我以前说过,我也接触过不少所谓的医德很差的医生,但是毕竟不能以偏概全,如果是我们的制度本身有问题,就好像是一个围满了苍蝇的臭鸡蛋,就算你一股脑消灭了所有的苍蝇,鸡蛋依旧还是臭的。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小梁算得上是年轻医生里,心肠很好的一位。
我原本打算去看下那个需要输血的病患,但是小梁告诉我那个人我们进不去,在icu病房的,属于特别看护的病人,不过既然我们来了,他的科室里也有几个非常垂危的病人,如果我们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稍微帮上一把,他也会代替那些目前还没被找到的患者家属谢谢我们。
我问他,你的科室里,现在最严重的到什么地步?他告诉我,深度昏迷,高位截肢,都还不一定能挺过来,现在已经生命迹象非常弱,随时都有可能死去。我问他,从你们医院接受这些病人到现在,有多少是抢救无效死去的?他说已经好几个了,目前都还没能够找到家属,尸体都停放在太平间里。
我点点头,放在太平间我还相对放心一点。因为但凡这种比较正规的大型医院,太平间虽然是停放尸体的地方,但是基本上都配备了高密度的蓝光杀菌灯,于科学上解释,这种灯的灯光是可以杀灭那些尸体散发出来的细菌,但是我却不得不说,这种灯光,也是在组织鬼魂回到自己的身体去。不上不下,不进不出,最终沦为野鬼。于是我对他说,那咱们现在先去看看你科室的人吧。
有医院的人带着,我们随便撒了个谎就进了病房,病区外边有很多等待的媒体,所以在进入病区的时候,小梁给了我们一人一副淡绿色的口罩。我进病房看的主要原因是害怕这个人已经死了,只是残留了一些生命现象。因为重度昏迷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灵肉分离的一种表现。生命还在继续,但是灵魂已经离开了**,想走走不了,因为身体还没有彻底死亡,想回又回不去,因为**已经失去了再度接纳它的能力,所以可以这么做一个判断,如果我在病房里用罗盘探灵或者周师傅喊魂,如果喊到了,那么这个人基本上就是没救了。但是如果喊不到或是探不到,那么这个人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就很高,这就是一个相互角力的关系,如果一个坚强的灵魂能够战胜病痛,那么就说明他的灵魂和**还在一起,这样他存活的可能性就大些。由于毕竟是医院的病房,让周师傅那一套乱七八糟磨磨蹭蹭的喊魂指定得整出不小的动静,于是我就在病房里用罗盘开始测,最后得到的结果是,这个人的灵魂还在身体里,这无疑是一个喜讯,于是我告诉小梁说,好好照顾这个人,只要他自己够坚强,那么他就一定可以活下来。
于是小梁信心十足,问我还要不要看看别的病人,我说不了,如果你方便的话,你就带我们到停尸房去看看吧。小梁愣住了,他问你们去那看什么,我说这些人都是因为天灾而骤然离世的,停尸房鬼魂是进不去的,但是它们很有可能还在原地,所以我得去看看它们是否被阻挡在门外,如果是的话,我想我才能真的帮他们做点什么。
小梁犹豫了很久,对我说,医院的太平间一般不会让人进去,甚至连他们医生都避开那个地方,不愿意去,只有在家属认尸或者警察查案的时候才会同意进入,你们要进去我得找个什么名目好呢?我说你就说我们是家属来认尸的不就完了么,他说那可不行啊,认尸在登记的时候要留下联系方式和身份证号码,一看就知道不是你们。我也惆怅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小梁想了一会说,这样吧,你们俩先到外面公共区域去等我,我待会回办公室开个单条,然后我带着你们去,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反正你们先去等我,中午的时候我下来找你们。
我心想也只能这样了,医院这种地方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没办法哄哄骗骗的混进去。我走出病房后跟周师傅说,待会要是小梁没办法把我们俩带进去的话,我们就想法子透过小梁把死者的名单弄到手,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点随身的东西,这样我来引,你来喊,喊到了以后,我再一起送。周师傅说,这都是地震突然伤害的人们,兴许在送医院的时候都已经是垂死了,家属至今没能来认领那就说明家属要么失踪了要么也死了,这种有些或许都没有身份,至少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要怎么才找得到?我想了想说,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等等小梁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