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电话这头摇摇头,我说真的是愚昧啊,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生孩子还在喊在家里用力生,你当是在大便啊。我说,那孩子呢?幺婶说孩子现在在家里她们全家帮忙在带,我说那xxx呢?她不说话,但是又有点支支吾吾的。于是我说,我想一想,你这样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知情不报,重判5年以上!幺婶慌忙说,别啊!我这不正打算告诉你吗?她说,他现在在农村的老房子的,就在他们村子里,自从他爹妈死后,房子就一直空着,不过房子周围的庄稼,就被叔叔和幺婶一家拿过来种地了。我说他在家里呆着干什么,她说心情不好啊,孩子也不养了,都是我们在帮忙带。我说,关于你侄儿媳妇,你知道她的骨灰放在哪里吗?幺婶又一次不说话。我说,你只管说,说出来是立功,要减刑,不说就是欺瞒党和国家,要重罚!她说,在他们农村有个说法,如果娘亲死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活了,这说明这个孩子命大,是皇帝命,如果孩子是皇帝,那死了的娘亲就是太后了,按照农村以往的习俗,是要厚葬后人世代供奉的,但是城里没地方埋死人,运回农村又不现实,只能火化了,本来想带回乡下放到老屋的房梁上,算是供着了,但是这个侄儿媳妇也不是我们当地人,妈死的早老汉又是个武疯子,她死了就没人管,也回不了老家,于是我就给xxx说想办法就放在他那个房子里面。但是后来他是怎么处理的,我就不知道了哦,同志,我真的不知道了,当天我给他说完这些规矩后,毕竟死了人,我觉得呆着也不合适,我就自己回来了。
“他把你侄儿媳妇的骨灰,藏在天花板上了!”我严厉的说道,那一瞬间,我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警察了。我在和她的对谈中,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一切事情的根源,竟然是一些乡下的陋习造成的。我告诉幺婶,你现在一路小跑步,到xxx家里,叫他立刻马上给我们打电话,不要打110,打了110就直接抓人了,让他打我的电话,我还能帮你们说说情况。幺婶连连说要得,我说,另外,把你侄儿媳妇的名字告诉我。我的确需要她的名字,因为我想要跟她沟通的话,总得知道是谁比较好。于是幺婶告诉我说,她叫王xx,咦,警官,你们这些不是早就调查清楚了吗?我说,谢谢你的配合,你现在叫xxx回电话给我!
说完我就挂上了电话。
夏天的关系,而且关闭了电源,没开空调,所以我出了一身汗。当我把电话放回口袋里以后,看见小彭对我伸出了大拇指,咬着嘴唇,似乎是被我的精彩演技感动了。于是我对他摆了一个“嘘”的姿势,说,要低调。
在等着xxx回电话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测算骨灰盒的位置,然后在与之垂直的地面上画敷。在画好以后,我又一客厅的边缘为界,钉上钉子,拉好红绳,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在绳子的下放围了一圈坟土,包括窗台上,我甚至还在绳子上贴了符咒,以保证现在被绳钉围绕起来的这个范围,就好像是一个牢笼,让王xx只能乖乖就范。因为我知道它就算是逃跑,也不可能从电路里逃走,因为鬼是最害怕电的。等到一切就绪,幺婶的电话也打来了,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喂了一声以后,我就直接问他,你是xxx是不是?他说是的,我心想先前骗老人那套显然是不能行得通了,于是我就直接开门见山的对他说,我是你不久前出售的那套房子现任房主请来的阴阳先生,现在你的房子里闹鬼,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现在这个鬼就是你难产而死的老婆,现在这个鬼很可怜,她想要离开,但是你却把她摆在天花板里,天花板还联通了电线,这稍微不小心就足够让她灰飞烟灭,你们相爱一场,她还为你冒险生了个孩子,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你就现在立刻马上回来,跟我一起把这件事善终了,否则的话我有本事带走你老婆的鬼魂,我也有能力让她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缠着你,缠着你的家人和孩子,你信不信?
所以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去当小流氓,然后终日和其他一群小流氓在大街上挨个店铺收取保护费,因为我每次吓唬别人,都是那么得心应手。
其实我跟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存有侥幸的。因为我分析了他的动机,其实并不是心肠狠毒,而是因为愚昧无知。枉他还当过兵,还给官员当过司机,他之所以选择这么做,说到底还是出于对自己老婆的爱,但是由于陋习和愚昧蒙蔽了双眼,他的行为虽然是无心的,但是却是根源所在。
电话那头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接着啪的一声电话断了。然后十几秒钟后,电话重新打了过来,xxx在电话里开门见山的说,你是说她,现在过得很不好?“非常不好!”我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他说那要怎么才能让她过得好一点?我听他的口音,甚至都带着哭腔了,于是我心想,其实他自己心里还是非常矛盾的,把自己的爱人丢在别人的房子里。于是我和缓了一下我的语气,我对他说,綦江不算远,我们可以等你,你现在就出发,几个小时后就能到。想想你们之前的好,你应该让她去该去的地方,而不是让她孤零零的在天花板上。接着又是一阵沉默,沉默之余,还有浓重的鼻音,我知道他在电话那头,一定是哭了。接着他告诉我,好,我来。我说好,我们等你。
于是剩下的时间,我和小彭去超市买了点泡面,然后买了些蜡烛。因为不能开电,所以只能靠蜡烛照明。随着天色渐渐变晚,我们也点起了蜡烛,在深知闹鬼的屋子里点蜡烛,不光是小彭,连我都觉得害怕。中途的时候,我一直让小彭把我写好的契书反复念着,所谓的契书其实是我们送魂之前,会形式上做的一道工序,好让逝者带着契书而走,就算是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是个有名有姓的鬼,而王xx这个名字也无非就是我按照一贯契书的写法,只不过换了个名字而已,连生辰八字和死亡时期我都不知道,因为对这个鬼魂来说,我知道她心里有很大的不甘心,在了解了全部情况后,我也分不清她的不甘心,究竟是不甘心继续呆在这里,还是不甘心自己的孩子自己没能亲手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