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宿舍里,我们五个全都骂骂咧咧,这灯熄的也太及时了,怎么净在节骨眼上掉链子。不过小眼儿讲的这个故事的确很荒诞,也很惊悚,连身经百战的我都有些毛骨悚然。不过这个故事里有很多的疑点啊。
首先来说,这只是个故事,我无法确定其真实性,所以我不知道包碧红到底是不是鬼,还有,她即便怨气未消,成了厉鬼,也不至于没了心肝肾以及未成形的胎儿吧。
这些年遭遇的邪**儿不少了,但都有逻辑可寻,这个故事可难住了我。后来我一想,嗨,不就是个故事么,权当消遣了,别看小眼儿说的跟真事儿一样,其实真正的内情不定是什么呢。
小眼儿拍着胸脯子直喘气:“特马吓死老子了,这该死的老戴。下回再也不讲这种事儿了,大晚上的不安全。”
韩洪涛嘲笑他:“刚才不是挺能忽悠的,我们这些听众都没咋样,你到先受不了了。”
“这损色(shai,二声)就是能整,把我老胡吓的一哆嗦,不过包碧红真够可怜的,华龙和伍凤贤倒是死不足惜。杀得好!”外号小贱的胡建坤瓮声瓮气的说。
苗伟也是心有余悸的咽口吐沫,想说话又不敢张嘴的样子。
后来我说道:“算了,明天还要上课,没吃晚饭的继续吃,小声点,完事儿了的就抓紧时间休息吧。大晚上的别说鬼,不吉利。”
老胡嘿嘿笑道:“瞧你说的,有你在,就算有鬼又能怎么地,我爹可说了,你那些手段厉害的很,寻常的脏东西根本不敢靠近,你在宿舍压阵,就是包碧红鬼魂儿从四楼飘下来也是白搭,她干不过你不是。”
当年在化肥厂,我和他们父子并肩作战过,所以小贱自然知道我的厉害,但老烟鬼说过,阴阳风水师要务实,不能以这个身份哗众取宠,心要沉,气要稳,不说做到上善若水的境界,起码不能被外界的杂事所干扰。
你是阴阳风水师,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做到毫无纰漏,急躁往往会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对于小贱的话语,气得我差点把他踹出去,低声道:“滚犊子,瞎说什么玩意儿。”
这一下不要紧,宿舍里其他几人可炸了锅。
“啥意思?陈西凉是捉鬼大师怎么的?”
“西凉你能对付鬼?”
“我去,真的假的。”
包括苗伟这书呆子都讲话了,沉静的宿舍立即热闹起来,小眼儿差点儿没蹿我床上来。
这时候就听房门咚咚作响,戴宿管大吼:“都给我躺下睡觉!”
宿舍里一下就没动静了,小眼儿兴奋无比的跟我乱比划,那意思是,你到底有啥能耐啊。
等过了一会儿,我确定戴宿管离开了,才捏着嗓子说:“我能有啥本事,别听小贱胡咧咧,不早了,躺下睡吧。”
我一直没有做正面回答,小贱也看出我的心思,所以嘿嘿笑了两声也不纠缠了。小眼儿几人唏嘘了一会儿,塞了几口饭就躺下了。
入秋的夜晚,静谧,风凉,宿舍里并不憋闷。
虽然我们几个都彼此熟悉了,但是在陌生的环境中睡觉,估计都是第一次。我们不说话,闭着眼睛休息,上铺的苗伟突然说了一句:“你们都想家吗?”
小眼儿叹息了一声:“有点儿。不过家里也没啥值得回忆的,在这里生活三年也不赖。”
“我在不家了,我爹肯定一个人杀猪,够累的。”小贱平静的说。
韩洪涛嘿嘿笑着:“咱们来这里是为了学习,只要出了成绩,回家也风光,别想太多了,睡吧。”
我翻了翻身,并没有讲话,而是把老烟鬼给我的布包拿了过来,里面一条黑色的追魂鞭,以及一铁壶药酒,并且在整理被子的时候,里面竟塞着一塑料兜熟鸡蛋。
肯定是我爸偷着给我塞的,我嘴角露出了笑模样,心情格外舒缓,不知不觉中一股困意就席卷而来,我模糊了双眼,沉沉睡去。
我特么又做梦了,恍恍惚惚中来到了一间黑暗的宿舍里,钢筋铁窗,压抑且冰冷,上下铺,水泥地,大便池,洗手台,这…这不会是监狱吧?
猛然间我听到了一声惨叫。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啊!”
我猛地扭过头去,发现床铺上躺着一个身穿囚服的年轻人,一脸的煞白,正在弓着身子挣扎,一团黑雾笼罩在了他的腰上。
这团黑雾散发出呛鼻的焦糊味道,并且发出刺耳的笑声:“华龙,你不是就喜欢这个样子吗,我来了,我要跟你永远在一起。”